“远桥，给二牛奖励！”
几名老人相视一眼，都对张二牛惊人的表现很是满意，李德旺大笑着冲陈远桥招呼一声。
当下两只剐了皮的野兔，便被从麻袋子里拿了出来，陈远桥难得也咧了咧嘴角，递野兔给张二牛时说了句，“不错。”
七十斤虽然只是个门槛子，张二牛也费了大劲才举起，但是他的表现，仍旧让李德旺很满意。
能举起七十斤石磨子来，在张二牛这年龄段，已经超出了常人许多了。
虽然山村娃肯定比平常孩子力气大，但是若没有长时间的锻炼长力气，那也是不可能的。
除非他是天生神力。
可张二牛就普普通通一个村子里的少年，哪有什么天生神力的说法，原因也只能是练习了那简化的拳式所致。
一张黝黑的脸庞见真得了奖励兴奋的异常红润，便是闷性子的张二牛也激动的很，说话也不利索了。
“谢谢，谢谢桥哥，还有还有李爷爷......”咧着一口大白牙，一手提着只兔子傻笑起来。
野兔虽然不怎么重，两只加起来也就几斤肉，可要是拿到镇上去，怎么着也能卖些钱呢，要是家里老娘知道，怕不是要高兴坏了。
李德旺跟几位老人再度对视一眼，仔细问道：“二牛，平常，都是怎么锻炼的，这身力气可不小。”
二牛还是傻笑着，“也没怎么练，猎队要是没进山，就每天跟着他们在打谷场学打拳，爹跟大伯都说了，男人，就的有一膀子力气，身体的好，不然以后怎么养活婆娘娃儿。兴许我娘她身子骨不行，我在家里帮着田地里的活儿也干的多，加上我吃的又多，可能比别人就力气大些......”
果然，李德旺心里暗道一声。
嘴角泛起笑来，平常他倒没怎么注意过这些娃儿。
看起来，这二牛还是有些悟性的，也挺挨得住性子，能跟着猎队下苦功。
点点头，李德旺拂须道：“哦，原来是这样，那待会，你可的把你平常跟着猎队叔伯们学打的那拳，打给爷爷们看看，要是打得好，还能给你奖励。”
张二牛嘴巴一咧，“啥，打拳也能得奖励呢？”
李德旺笑着，呵呵道：“当然要打得好才行。”
简化拳式虽然只有无极拳的架子而没有真义，可张二牛能从这日复一日的坚持锻炼里异于常人，肯定把那拳式给吃透了，李德旺既然是要选能传授拳法的好苗子，肯定是要看一眼张二牛打拳的。
真要是那根骨悟性都绝佳，李德旺自然是要好好培养起来的。
当然，还要看他能不能使好这身练出来的力气，手上有没有准头，有没有眼力劲，这对练拳来说，同样十分重要。
摆摆手，李德旺又笑道：“不过先不急着打，等你歇一会儿了，待会先开开弓，看你能射中多少步的靶，你能举起这石磨子，自然是能开了这半石弓的。”
张二牛却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低声道：“我没怎么摸过弓箭，我爹倒是教过我，可是我连弹弓也打不准呢......”
你当他不想继续射靶拿奖励，只是力气是有，可对弓箭却是不感冒的紧儿，有一次他爹教他射箭，在打谷场他还险些射着人，自那次后，就碰也不敢碰弓箭了。
这倒是有些让人意想不到，李德旺旋即一笑，“不要紧，不会以后慢慢练，谁也不是天生的好猎手，那待会你就打打拳给我们看吧。”
李德旺自然看着，别说一帮孩子了，就连王富贵他们几个少年，见张二牛真举起了石磨子还得了奖励，一个个都是眼里冒光，很是眼红那两只野兔，很有跃跃欲试的迹象。
说罢便没再跟他多言，转而向其他少年道：“怎样，谁还想拿这奖励的？”
笑眯眯的看着剩下那些少年们。
陈三儿可忍不住了，已经幻想起了晚上架了火烤野兔，再偷两瓶他爹酿的米酒来撕兔腿下酒美滋滋的场景。
“我来！”
瘦猴子样的陈三比谢木桃要高一个头，不过身上也没多少肉，之前本来也晓得自家斤两，犹犹豫豫的不敢尝试，可被张二牛这么一刺激......
都是吃大米饭长大的，谁能比谁强多少啊。
还就不信了。
不就七十斤么，他张二牛能举，老子......就是用吃奶的劲儿也能举！
陈三儿心里憋着劲儿，咬了咬牙，挽起袖子就上了。
李茂跟他身材差不多，也显得瘦，见状，吞了吞口水，凑边上跟王富贵耳语，“这货莫不是脑子不灵光了，他能举起来？”
扳手腕，陈三儿可从来都没赢过他李茂。
他要是能举起来，自己还能不行？
王富贵嘴角咧咧，“傻了吧唧的，想吃兔子想疯了......”
说着王富贵自己倒是挽起了袖子，又笑道：“想吃兔子，一会儿还的看我的。”
王富贵身材壮实，是个胖墩儿，说起力气来，三人里他可最大。
“我看行，石磨子交给你了，一会儿我去开那弓试试，兴许也能挣两山鸡，嘿嘿。”
李茂打小弹弓就准，指哪儿打哪儿，好些人家的鸡鸭，可就是被他给祸祸了的，弓箭可也不差，自己还做过两把自制的短弓射松鼠，不过那粗制滥造的短弓，可没有村里这猎队用的长弓厉害。
这半石弓，几十斤的力道，不知道能不能开得了。
两人虽然说着话，注意力可都在陈三儿的身上。
只听他‘啊’的怪吼了一声，鼓着腮帮子就冲那石磨子使上了劲儿。
“动了动了，抬起来了......”
李茂有些紧张的盯着。
王富贵却摇摇头，嘿笑道：“你没见他光抬起来就费劲么，小腿肚子都打颤了，还想举起来......”
果然如他所说，陈三儿几乎用了吃奶的劲儿，这才好不容易把石磨子给抬了起来，可离地还没抬过膝盖呢，已经身子开始止不住的颤儿了，一张脸更是憋得煞白。
“啪——”石磨子狠狠摔在了地上，陈三儿一屁股也跟着坐在了上面，就听他缺了氧般大口拉风箱似的喘息不止，嘴巴里还断断续续骂骂咧咧。
“娘的，这......这么死沉......”
几口大喘，这才算是脸色好看了些，当即瞪了眼还提着兔子傻呵呵样的张二牛，颤着手指了指他，“没看出来，你这憨货......这么流弊，呸，叫二牛是没错了，一身牛力......”
就这家伙，平时大家伙欺负他时，却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如今想想，陈三儿忍不住有些颤颤儿，要是二牛当真跟他们发狂拼命，就他这一膀子气力，啧啧......
“嘿，我就知道这小子不行。”
李茂摇着脑袋，“得了，我也别试了，我可不像那憨货一样，傻不拉唧的常常跟着猎队锻炼，连家里的活老娘都让我干的少，我可是她心头肉。”
虽然自觉比陈三儿力气大，可李茂却根本对举起七十斤的石磨子没有半点信心。
王富贵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儿道：“怂样。”
哼了声，“我倒要试试看，平日里老子可没少摔了那憨货，还比不过他的力气么。”
李茂低声嘀咕，“那是有我跟三儿在边上帮你诶......”不过却没让王富贵听清，他当然也想王富贵去试试，巴不得他能举起来，他可也馋兔子肉。
对陈三儿的表现，李德旺等几名老人都暗地摇摇头，他们这几个老爱跟着李春雷屁股后头厮混的小子，哪个不是被家里当成宝一样宠溺，就是真有根骨，也没有那性子肯吃苦像二牛一般常常跟着猎队打拳锻炼。
倒也洒脱，陈三儿缓过了劲儿，冲李德旺摇摇头，“这兔子肉可不好吃，举不起来。”转身回了王富贵李茂身边。
“笑个屁，你去呗。”冲一脸嘲笑的王富贵竖了个中指。
李茂也跟道：“能不能吃上兔子肉，可就看你了。”拍了拍王富贵肩膀。
王富贵瞥了眼他俩，趾高气昂的本想这就去试试，眼珠一转儿，却见着身边不远一直一言不发的谢木桃。
有意捉弄他一下。
冲谢木桃招呼道：“小杂——桃娃儿，怎么不去试试？不想吃肉？”
嘴角挂着狡黠的弧度。
看着这小杂种，王富贵就心头火冒。
那一拳头的疼，可还记忆犹新。
闻言，谢木桃皱了皱眉头看了眼王富贵，跟王富贵几个，他可是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上回那事儿，虽然嘴上没言语，也让菱儿算了，可心底里，却可记恨着呢。
他可差点把大黄给踹死了！
“举不起来，干嘛还去举。”
见着王富贵那笑脸，就觉得讨厌，十分厌恶，话也冷冰冰。
“怎么，怂了？前天那拳头，不是挺有劲儿么？”
王富贵眼里都是冷光，嘴上却笑道。
谢木桃眯起眼睛，“王富贵，不要以为你们人多，我就怕你，我只是不想惹事而已，不要把我逼急了。”咬了咬牙，谢木桃虽然常常被欺负，可从来没有认过怂。
声音有些大，让其他人都给听见了，顿时吸引了好些人的目光。
王富贵见状，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李老头他们还跟眼前，虽然心里恨的牙痒痒，面上却笑眯眯，凑近了前，拍了拍谢木桃的胳膊。
“瞧儿你，都是一起光腚长大的，这么紧张干啥，这不是当哥哥的关心你么，多希望你能挣些肉吃，好好补补，看看你这瘦不拉几的模样，跟个瘦猴子一样......”摇着头，王富贵一阵嘿笑。
陈三儿李茂俩人也跟着一同哈哈大笑。
这才又转移了大家的注意。
与谢木桃错身而过，王富贵却哼笑道：“看哥哥我怎么举的，放心，要是咱们哥儿几个晚上喝酒吃肉烤兔子了，当哥哥的我肯定给你闻闻味儿！”
王富贵目光一横，用只有谢木桃能听到的话音骂道：“小杂种，你就嘴硬吧，我警告你，你以后最好离菱儿远远的，不然——你就等着吧，有机会老子一定给你好看！”
旋即不待谢木桃回应，便又大笑着朝那石磨子走了去。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俩关系多好呢，看方才那言谈‘亲密’的劲儿。
谢木桃久久皱着眉头，垂着的手已经攥紧了拳头。
王富贵却已经到了石磨子前，冲李德旺道：
“李爷爷，我来试试。”
王富贵憋了口气儿，便朝石磨子起了劲儿。
看他那墩实的身板儿，比谢木桃还粗了两圈的腰杆子，似乎也有一股子劲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