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总有些人生来就拥有所有,但也有人在淤泥里挣扎,很不幸,后者总是多于前者。
辛姒就属于后者。
那天,是一切开始改变的一天。
在那天前,辛姒的日子总是重复的:起床、去学校露个脸应付老师、逃课去兼职、等月底还钱给债主,偶尔也会数数钱,幻想着还完爸爸的债后过上自己的生活,尽管心里清楚这不可能。
那天上午,一群凶神恶煞的混混撞开辛姒家本就破烂的门后,把一个衣衫褴褛、鼻青脸肿的醉鬼扔到辛姒面前:“你爸这次真的完了,等着进局子吧。什么东西,敢赖虎爷的账。弟兄们,搬!”他身后的小弟便开始把辛姒家中的物件一件件开始往外搬。
尽管已经快大半年没有辛博的消息,但无须多言,辛姒已经明白,这次一定又是她的好爸爸赌输了钱又赔不起。
辛姒已经高二了,却连件像样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的父亲,是个赌鬼。
是啊,那天也是这样,来了人把她赌红了眼的父亲扔到她和妈妈面前,妈妈低声下气的送走他们,那天以后,噩梦开始。父亲在赌桌上总输,气不过回来就会打母亲,终于有一天把自家的房子都抵了出去,还把母亲打到几乎昏迷。那是辛姒才七岁,红着眼连站出来阻止父亲都不敢。那天晚上母亲第一次在她面前哭。母亲从此离开了家,不知去了哪里,辛姒的家支离破碎。不对,那根本不能称之为“家”。再后来几年她和父亲从市里搬到小镇,辛博不知去哪写巷子里的小赌桌混迹,辛姒由重点学校转到普通的学校连学费都是靠亲戚接济,父女间仿佛陌生人,只有替辛博还债的时候才有人会记得辛姒是他的女儿。辛博是她的责任,也仅仅只是责任。
现在辛姒高二,在学校每天像个混子一样游手好闲,成绩不好同学不熟老师不管,兼了三份职来还辛博欠下的债。有的时候会突然想自己活着是为什么,然后摇摇头继续卖她的苦力。辛姒没有什么野心,也曾想一走了之潇潇洒洒过只属于她自己的人生,又觉得没有什么意义。
她的生活没有希望。
她的眼里没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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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姒带着辛博从房子里搬离,看着住过近十年的房子慢慢失去她曾经生活过的痕迹,正有点伤感却突然发现——她,貌似没地方住了……
“哟,这不是我们莱阳区的出了名的冷美人吗?怎么?拒绝龙哥的时候不是挺傲气?听说你爸欠了近百万连房子都没了?那现在可是要露宿街头咯!”李丽莉虽然是辛姒同级的同学但一向看辛姒这个一看就狐狸精相的女的不顺眼,更何况前几天辛姒还拒绝了她一直暗恋的龙宇哥,虽说让她有点暗喜,但撞见辛姒的窘状当然不会放过奚落的机会。
辛姒懒得理她,拖着辛博走过,辛博突然吐了,吐了一地秽物,还溅起了一点李丽莉的鞋上,李丽莉顿时尖叫“啊!我的新鞋子!你赔!死醉鬼!”
辛姒想不到辛博这个时候还挺有用,扯了扯嘴角,落到李丽莉眼里就成了对她的嘲笑。
“你还敢笑我?!你又好到哪里去!”李丽莉顿时跳脚,“都这么落魄了拽……”莱阳是南方小镇,哪怕李丽莉真的是在骂街,都带着嗲气,毕竟只是个高中生,也还坏不到哪去。辛姒北方长大,这点小场面还不值得她放在心上。
不过……落魄吗?还真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