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切声道:“这话你是骗鬼呢吧?”可我看他一本正经的表情,并没有任何戏谑的成分。但是打死我也不会相信,一个绑架了大胸妹威胁我去杀人的人,还好意思腆着脸跟我说是来帮我的!
他这一会儿已经点上了第三根烟,那张诡异的大白脸躲在烟雾后面,有一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过了好一会儿,他说:“你可以不信我,但是有些话,我不得不跟你讲。”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你那个朋友老鹰,其实,没有冤枉你!”
之前还说知道我是被冤枉的,这会儿又说老鹰其实没有冤枉我。这种前后矛盾的鬼话,别说我了,任何人都不会相信的。
我又来一句:“你哄鬼呢吧?”
他掐灭了第三只烟,声音变得非常低沉:“你以为我说的话前后矛盾,是吗?我之前说你是冤枉的,意思是你做的那些事根本就不是出于你的本心,而我说你那个朋友老鹰并没有冤枉你,意思是你真的做了犯法的事!”
我哼一声道:“先生,你在讲佛经吗?饶老绕去的到底要说什么?我可没有时间在这里陪你瞎掰!”
他看着我说:“我说的全都是实话,信不信由你,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你一开始就被骗了!”
虽然我还是不相信他,但是看着他一脸坚毅的表情。让我的心不由地活动了一下。心想,这个人知道太多的秘密了。我又问:“你还知道什么?为什么说我一开始就被骗了?”
他见我的态度有所转变,又点了第四支烟,用那双朦胧的眼睛看着我说:“我全知道,从你一开始接到那个所谓的阴司鬼探的聘书开始,都是假的!”
我心里一惊,赶紧问道:“那么,白化也是假的?”
他站起身来说:“他不是假的,但就是他欺骗了你!从一开始就欺骗了你,你想想,阴司鬼府怎么会给你发聘书呢?这是一件多么荒谬的事情!”他说到荒谬的时候,还配合了肢体动作,双手摊开举起,似乎要重点加强荒谬这两个字。
“那之后呢?之后发生的事情呢?全都是假的?”我还是不甘心。
他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黑暗说:“从你第一次执行狙杀任务的时候,直到遇到黑煞鬼婆,北戴河凶杀案、丢尸案,这一切都是白化在引导你走进一个有一个巨大的漩涡!”
我突然想起来了,这个白化虽然并不是经常与我见面,但总是在关键时刻给我下达指令。
还记得,我在薛梅格的病房里,灵魂出窍的那一晚,就在薛梅格即将变煞,我生命不保的时候,他及时出现了,但是他又莫名其妙地让我去跟黄小乔到北戴河出差,而且,没有任何明确的任务。当时,我就十分想不通。
还有在北戴河帝国大厦的时候,我明明已经判断出那里即将有事情发生,就在我的车子开到帝国大厦楼下的时候,他竟然给我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这一切联想起来一想,这个白化果然是有问题。而且,总是在我快要拨开迷雾接近真相的时候,他就出来给我下达指令,打乱了我的计划。这是我决然没有想到的,而且,他还劝我不要调查丢尸案的事情,那句话我还犹在耳边:那件事不是你我这样的小人物可以妄加揣测的。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个局。我还把自己当作走阴人、神枪阴探,想想都觉得荒谬,我这个所谓的走阴人,从来都没有真正地走过一次阴。
这样一想,很多事情就联系了起来,原来白化才是那个幕后主使,而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呢?
“那白化精心设计这个局,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我疑惑地问道。
他转身看了看我说:“为了获得神秘的力量,也许跟人皮书有关,也许跟你的灵珀有关,总之,那件事情真的是深不可测!”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恶狠狠地看着他说:“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他从窗边,把目光拉回来,认真地看着我说:“我是谁,自然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而我要告诉你的是,那个人皮书展览会也是一个局,白化不是让你保护范仁健吗?哼哼,他可真想的出来!”
他说的我脑子有点儿乱,我现在已经不关心什么局不局的了。我现在最关心的就是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于是,我还是恶狠狠地看着他说:“你到底是谁?”
他看着我微笑着,这次少有地没有露出大白牙来。用那双灰蒙蒙的双眼注视着我,一步步地朝我走过来。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看着他那一张白脸,我甚至朝后倒退了几步。他还是走到了我的跟前,离我很近,我有点儿不习惯,有点儿不知所措。
可是他竟然拉起我的手来,我心想,这老头真特么恶心,大老爷们家家的拉人家手干啥。我半推半就地挣扎了一下,迷迷糊糊地就被他拉住了右手。我瞬间就感觉他的手非常有力,像是干过重活儿的人,那只大手就像是钳子似的,紧紧地我住了我的手,而且,他的手非常地冰凉,和这屋子一样的冰凉。我不尽颤抖了一下。
他拉着我的手放在了他的左胸上。这种动作不太雅观啊,我又不是玻璃。可就在我准备挣脱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他一边的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诡异的弧度来。而我,却感觉不到他的心跳!
没有心跳的人?没有心跳的人,我只遇到过一个,就是之前跟我战斗过的那个黑脸首领钟三虎,而狙魂枪说,他不过是一具躯壳而已。可眼前的大白牙,难道也是一具躯壳?
事情越来越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我开始结巴起来,我说:“你,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保持着那种诡异的笑容说:“我是鬼!”
我抽动了一下鼻子,根本就没有一丝丝的煞气啊。我说:“你确实没有心跳,但你肯定不是鬼!”
他换了一副表情,从诡异的微笑切换到露出了大白牙的经典表情。然而,这一表情的变化更让人觉得诡异。他说:“凭什么?你凭什么说我不是鬼?你的灵觉吗?我刚才就已经说过了,你的灵觉在你变成蓝血人之后,就已经逐步蜕化了,而现在,你已经没有任何灵觉可言了!”
难道这是真的吗?眼前的这个人是鬼,而我的灵觉却早就已经判断不出来了?而且,这种说法,颠覆了我之前的认识,我一直认为鬼魂是由戾气聚集而成的,并不是实体,但如果说眼前的这个老汉真的是鬼,那他为什么却有着实实在在的躯干呢?
无论是谁,在遇到颠覆自己三观的时候,都会对心灵造成难以弥补的创伤,在这种状态下,背叛、失恋都已经变得不值一提。我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是一个优秀的俢者,虽然我从小并没有习得什么有用的道术,但我认为我一直都在师父的谆谆教导下感受着道法的光芒。
而现在这个有着实实在在躯体的老男人,却说自己是鬼!
我张大了嘴巴好半天,才说:“那么,刚才的那个女人也是鬼?”
他点头说:“是的。”
我心里一惊,今天算是掉到鬼窝里了,又问:“那你女儿呢?她不是也是鬼吗?我怎么见不到她?”
他说:“我女儿不在这里,他在对门的那套公寓里。我在这里就是为了守着她的。”
我开始语无伦次:“那你既然这么强大,为什么不去亲自杀那个害你女儿的凶手,还要找我帮忙呢?”
他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说:“你是说那个叫范建的警察吗?我杀不了他,只有你才能杀得了,而我不行。”
我不解地问:“为什么?”
他说:“因为,我是鬼,我接近不了他。他有护身符在身上。”
我心说,就这么简单?这个大白牙如果真是鬼的话,也不是一般的鬼,还会怕什么护身符吗?
他好像看出了我的疑虑,说:“那不是普通的护身符,不是从江湖术士那里请来的,而是与生俱来的。谁都无法靠近他,只有你可以,只有你的狙魂枪可以!”
我冷笑一声说:“你不是说这一切都是圈套吗?从我受到聘书的那一刻开始就都是假的吗?那么,这个狙魂枪怎么会是真的呢?”
他很肯定地说:“狙魂枪的确是真的,因为,它是我交给你的!”
看来,今天晚上的惊喜还真是不少啊,不仅颠覆了三观,还有这么多蹊跷在这里。我哼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他不再说话,而是转身回到沙发那里坐了下来。又点上一支烟,我记得这是他走进这座屋子抽的第五支烟了。他说:“这一切都要从最开头说起,其实真的是说来话长了。”
我说:“你别卖关子,照实了说,小爷我有的是时间。”
他的目光从我的头顶掠过,好像我不知不觉中,背后站了一个人,让我觉得脊背发凉。我回头看时,并没有发现任何蹊跷。只是,他接下来说了一句今天晚上最为震撼的话。
“那天,冬月廿九,坐在你车后座用枪指着你的人,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