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走了不多久,车子就停下了,我从车厢的破口处,朝外观望,已经是夜了,车外一片漆黑。借着微弱的天光,看上去是一大片开阔地,开阔地上种满了不知名的植物,像荒草一样在寒风中不住地摇摆。
我耸了耸鼻子,空气当中传来一阵阵腐臭的味道,让人肠胃翻滚。而那些成片的不知名的植物当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莹莹绿光,很多,像漫天的繁星,又像是野兽的眼睛。除此之外,听不到任何的动静。
动静终于有了,有人在打开厢门。我正面盘坐着等待着开门后发生的一切。
在车厢门打开的一刹那,飘散的皑皑雾气之中,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毫不犹豫地将短军刺甩出,面前的高大身影倏然倒地。
这一情况引发了一阵阵的骚乱,白雾散尽,这时,我才看清,车厢外面站满了带着白色面具的人。那些面具并不是千篇一律的,还配合着嘴角和眼睛做出了神态各异的表情,有的笑,有的哭,有的愁,有的喜。但无一例外地透着一种鬼气。
他们每一个人手中都端着枪支,枪管下面都装着强光手电筒。于是,我就在无数枪口的注视下,从容地跳下了车。我背着狙魂枪跳下车的时候,这些全副武装的带着白色面具的人警惕地朝后躲避着,但却没有留下任何的漏洞,他们端着枪弓着腰,围成半圆状的包围圈。我每走一步,他们就退后一步,但没有人向我开枪。
我想,他们是忘记了开枪或者说认为开枪无用,一个在冷藏车里呆了这么久的人,还能活生生地站在他们面前,这种精神上的刺激给他们造成了很大的精神压力,而况,我体内运行着灵珀的灵力,他们能够感受到这种强大的气场。
我扫视一圈,从众多白色面具中发现了一个金色的面具,从逻辑上判断这应该是他们的头儿。于是,伸出食指指着他说:“带我去见你们的主人!”
金色面具直起腰来,收了枪,一挥手,就有两个白色面具去抬薛梅格的冻尸,那两个警惕地观察了片刻,发现没有什么危险,就抡起手中的步枪,用枪托使劲地砸了薛梅格的肩膀,他们动作熟练,看来常做这事儿,只一下,薛梅格的冻尸就脱离了挂钩,倒了下来,其中一个白色面具很快将薛梅格接住,他们两个一前一后扛着那冻尸,就朝圈儿外走去。
我喊一声:“站住!你们要把她抬到哪儿去?!”
那抬尸的两个迟疑了一下,回头看了我一眼,一张笑脸、一张哭脸,并没有说话。然后就继续朝圈儿外走去。
“不急,一会儿你还会见到她!”那金色面具说道,苍白的声音没有半点儿抑扬顿挫的语调。
我恶狠狠地说:“如果你们对她不敬,我定会杀得你们片甲不留!”
那苍白的声音竟然冷哼一声,不屑道:“你不是想要见我门的主人吗?等你见到他跟他说去!”
他的猖狂不可一世,显然是仗着他嘴里的这个主人。我毫不客气地说:“我倒要看看这个所谓的主人到底是个何等人物,青面獠牙、三头六臂倒也罢了,若是个不入流的砸碎,就别怪我郑奕邪残忍?!”
在我说出这句话后,我背后的狙魂枪突然抖动了起来,我感受到了它的愤怒和满满的杀气。我用意念与它沟通,它很急地说:“奕邪,就是他,就是他,他就是我追踪了多年的那个他!”
果然是冤有头债有主,不仅是僵尸头目还是个万古恶灵,今天我倒要会一会他!而且,我今天豁出去了,不用等什么白化的指令,如果可能的话,我定教他魂飞魄散!
不想,那金色面具却对我的话不以为然,还说:“青面獠牙、三头六臂倒不至于,不过,你肯定是惹不起的了,闲话少说,说不定主人早就等急了!”
这家伙的嚣张真是可以,刚用话表达了对我的不屑,就打断了我的话,急着去见他的主人。我冷笑道:“急了?他没想到我还没被冻死吧?”
带着恼怒表情的金色面具说:“主人知道你不会轻易死掉,他正在大厅里等你呢。”
我不想再跟他斗嘴,只爆出两个字:“带路!”
话音刚落,突然传来一阵食肉猛禽的戾叫声,随着一双巨大的翅膀贴着头皮滑过,朝一个方向飞去。
顺着它飞去的方向,我看到一座建筑的黑影,不一会儿,那猛禽就蹲在了那座建筑楼顶的一角,背景是血红色的月亮。
那些持枪的白色面具们,闪开一条路来,金色面具伸手道:“它已经带路了,请!”
我扫视一下周围的环境,凄凄荒草中,仍然闪烁着如兽眼般的莹莹绿光,而那座建筑的黑影,让我产生了一种熟悉的感觉。心想,这不是白脸红唇的女行尸和宝马男车震的地方吗?
我怀着疑惑在金色面具的指引下,走进了那座烂尾楼。
烂尾楼的门口同样有两个带白色面具的人守卫,那表情很凶暴,像戏曲里的白脸奸臣。他们看到金色面具立正持枪行礼。金色面具根本就不理他们,先我一步走进了烂尾楼,而我则在一群喽啰的簇拥和押解下,尾随其后。
楼道里没有等,只有没有窗子的窗口,透进来的微弱天光。我这个人方向感向来不强,在他们的带领下,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一会儿左拐一会儿又拐的,终于来到了一个较大的房间里。如果这座楼不烂尾的话,我想,这个房间应该是用作多功能厅的。
可眼前却布置成了一个殿堂的模样,就好像影视剧中皇帝和群臣上朝的那种地方。而这个地方,并不全亮,也不全黑,四壁上挂着古风铁艺的罩灯,地下竟然讲究地铺了红毯。正堂的一把仿制龙椅上,仰着一个带着白色面具的人,脚交叉搭在面前的红木桌子上,桌子上摆放着一台木壳留声机,留声机里正播放着一段戏曲,咿咿呀呀的听着让人心烦。
那龙椅上的人脚尖随着留声机里的唱腔节奏,有节奏地转着圈儿,看上去分厂悠闲的样子。
而我却从这个人身上感知到了浓烈的杀气!
是的,这里的人全部都带着面具,而我的灵觉也没有感觉到一丝丝的煞气,他们全部都是人!却把鬼气的面具戴在脸上。
狙魂枪在我的背后不住地抖动着,似乎仇人就在眼前,我用手轻拍了一下枪托,算是对它的安抚。稍安勿躁啊,伙计,看看情况再说。我用意念表达了我的意思,它果然不再抖动,只是刻在枪托上古老的阵纹,一明一暗地闪烁了几下。
金色面具走上前去抱拳道:“主人,他来了!”
听到这一句的时候,他很快地将腿放了下来,端坐起来,那种诡异的白色面具是狭长的,下巴处尖尖的,额头很窄,没有任何表情。但那灼灼的目光却带着十二分的杀气!
可这杀气并不能吓到我,我只不过是对他们所戴的面具感到一种混乱感,手底下的这个低级头领尚且带着金色面具,而这位堂堂的正主儿,却和普通兵士一般带着白色的面具,只不过,他所戴的白色面具没有表情而已,难道这种****的组织也要体现亲民?
他盯着我看了好半天说出一句足以让我惊诧的话来:“老伙计,别来无恙啊!”
我第一个想到的是我的师兄无常,不然,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故人。只可惜,这个人却叫我老伙计,而且声音也不像。不知为什么我脱口而出道:“你跟无常是什么关系?”
他切一声道:“无常,哼哼,我们是合作关系,我出钱,他出力,仅此而已!”
无论他们是什么关系,按照他的说法,他和无常果然是一伙儿的。我狠狠地说到:“偷尸贼!”
他听我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只是那笑声并未到高潮就戛然而止。他沉着声音说:“如果不是你,我能走得到今天吗?我还得感谢你才是啊!”
我装出一副很叼的样子来说道:“我们很熟吗?”
他的声音更加的深沉了,仿佛一只被封印了几千年的恶魔,压抑了几千年的怒气:“熟!太熟了,阎——罗!”
这家伙竟然对我的代号脱口而出,我的大脑转着圈儿的想,知道我这个代号的除了大西南的毒贩,就是来自特种部队的人。就连我的大师兄无常对我的这个代号也不甚了解。难道他是——
我再一次想起了丛林里的那一次战斗,我穿着笨重的吉利服,抱着85式狙击枪奔跑着、穿梭着,我的对手时而追击,时而隐蔽。就在我感觉已经摆脱了他的追踪时,他却从天而降,将锋利的匕首插进了我的胸膛,刺穿了我的心脏。
当时,我笑着说:“一起死吧,死了以后,我们不做对手,做朋友!”说着也将军刺插进了他的心脏??????
难道,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