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迷雾总是在我快要接近事实真相的时候,就更加的浓重起来。我甚至在想,那躲在迷雾背后的一定是一只巨型乌贼,不然怎么能够放射出那么多的黑色烟雾来迷惑我呢?
大胸妹打了一辆车,准备回到医院里去。一路上,我困极了,脑袋有一种憋涨的感觉,这种情况是最令人难受的,困但是睡不着。这种难受是从我接受阴探任命以来经常发生的事情。那些悬而未决的疑案总在我的脑海里徘徊,让我欲罢不能。即使表面上看睡着了,但脑海里却是乱梦纷纭。
我本来受伤后,身体就虚弱不堪,在短短的一天一夜之内又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虽然,我有着还算强大的体魄。但我也是肉体凡胎,绝不是铜墙铁壁。我不由自主地倒向了大胸妹的怀抱。
一股绵软随即传遍全身,在这温柔乡里,我的头痛病似乎都缓解了不少。从她的鼻息里呼出如兰的气息,让人沉醉,我不知不觉就沉湎于这能够给我坚实依靠的港湾。
说实话,男人也需要依靠,外面的刀光剑影、尔虞我诈让男人疲惫不堪,越是这个时候越需要有一个温暖的怀抱。然而,我敢说大部分男人都没有享受过这种难得的温存。
我不禁想起,从前跟贺天蓉在一起的时候,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却还要跟她汇报当天的工作情况,签阅了几份文件,接待了几次群众来访,是否给领导留下了好印象等等等等。
然后,我就开始在极端困乏和饥饿的状态下,听她点评我一天的工作,然后对工作中的错误进行批评,还让我当面提出下一步整改计划!如果她满意了,就会给我加餐,如果不满意,就只好吃泡面。只是,在她高兴地准备给我加餐时,我已经饿过去了,没了食欲。
她甚至还给我制定了一个“红蓝账本”,有了成绩画红点儿,犯了错误画蓝点儿,月终算账,红点儿多,就奖励小红花,蓝点儿多,就跪搓板。
可是,无论她想尽一切的办法,我在仕途上都只是原地踏步。我们经常大吵大闹,我这么一个经历过枪林弹雨的汉子,甚至背地里悄悄地哭过。
我曾经问过自己她爱的是我,还是我的前途?也许,她真的是押错了宝,我不是她眼中的潜力股,没有能够满足了她逆势上扬的决心。她总是在吃饭的时候,看着狼吞虎咽的我说:“吃吃吃,就知道吃!你知道吗,我不听父母的劝阻,顶住了压力跟你在一起,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吗?”
而我总是在这个时候索然无味,洗耳恭听她的教导,那张美丽的俏脸总是板着面孔,就像一个厉害的中学数学老师。
我想,我当时是爱她的,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美貌,还因为她在父母和我之间,选择了我。只是,我没想到,我们在一起并没有太多的快乐。在她的内心里,除了对平步青云的憧憬,根本不屑于眼前的美好时光。
我知道,我是个从小魂魄不稳的孩子,若不是老爹和太虚道长,我也许活不到十二岁就会命丧黄泉。我非常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只可惜,我的心她不懂。她的希望,我做不到。这就是导致我们分手的根本原因。
也许,这就是我的宿命,一个魂魄不稳,随时都有可能重赴黄泉的孩子,被太虚道长救了回来。怪不得,我会走上阴探这条路呢,业力轮回,无人可挡啊,我欠着阴司鬼府一条命呢!
我不敢接受大胸妹的爱,虽然她与贺天蓉大相径庭,而且是那种能够给我以温暖的人(当然胸大也是个无法回避的原因),但我还是不敢接受她的感情。我注定是个命犯孤煞之人,谁知道我们在一起了之后,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感慨了这么多,并不管什么卵用。眼前这温柔的怀抱确实切切实实地存在着,我索性躺倒在他的怀抱里,两手环住了她的蜂腰。其实,从男性的角度来讲。贺天蓉那种女人呢,领出去装逼很给力,但不实用。而大胸妹虽然看上去土气,但却受用得很。
我想,这种理念很多人都有深切的体会,只是男人之间的事情,有时候并不能说在明面儿上。
我躺在大胸妹的怀抱里,睡意渐浓。但就在我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出租车的收音机里传来这样一则消息:全体市民请注意!全体市民请注意!现在播报梅城市警察局通缉令。郑奕邪,男,26岁,上身穿黑色皮装,下身穿蓝色牛仔裤。该犯于昨日下午从梅城市看守所越狱逃跑,携带武器,曾在特种部队服役,危险级别为A级——
那个通缉令反复重播了三遍。播完之后,我的大脑顿时就清醒了。这特么到底是谁做的局,老子征战小半生竟然成了通缉犯?看来对手相当强大。我又想起白化跟我说的那句话来:“那迷雾背后的掌控者不是你我这样的小人物可以揣测的。”
果不其然啊,“自作孽,不可活。”这都是我工作太主动的原因呢。
大胸妹惊奇地看着我轻声说:“哥,这到底是咋回事儿?”
我指了指前面的司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她会意,就不在吭声。
但为时已晚,那司机不断地朝后瞟我,身体开始抖得跟筛糠一般,连开车都不稳了,在公路上左摇右晃起来。这时,我已经睡意全无。从大胸妹的怀抱中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从腋下掏出格洛克手枪来指着他的后脑道:“听我的指令,往郊区虎脑山方向开!”
既然他已经认出了我就是这个通缉犯,我当然不能无动于衷,没收了他的手机。我没有必要跟一个无关的人解释什么。这件事情就连经常行走阴阳之间的白化都说自己无法掌控。我又怎么能够解释得清楚呢?
那司机结结巴巴地说:“大,大,大哥,你别杀我,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
擦,你以为遇上黑旋风李逵了吗?我用格洛克的枪管捅了捅他的后脑,沉声道:“听我的,就没事。”
我话说的很明确,但这个司机还是害怕的不能自已,大概浑身每块肌肉都在不住地抖动,车子就像喝醉了酒似的,来回乱晃。
看到这种情况,我猛喝一声:“停车!”
车子吱一声,仄歪在一旁。我拉开车门下车后,走到驾驶位上把他拉了下来,看着这个无辜的男人说:“没你什么事,你打个车回家吧。”
他颤抖着,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哀求道:“大,大,大哥,我这车是贷款买的,花光了家里的所有积蓄,现在还本儿还没回来呢——”
我没工夫跟他多费口舌,把手机丢给他说:“你去举报我吧,我这颗人头,大概也够你买一辆车的。”
说完就坐进驾驶室里,一踩油门把车子开了出去。
大胸妹急道:“哥,你把手机给了他他可真敢报警,而且,我们的形迹已经暴露给他了!”
我说:“没事的,我就是专门暴露给他的,让他报警去!”
“你疯了吗?用不了多久,警察就会包围了虎脑山!”她大叫道。
我看着前面的路,淡定地说:“这件事情是早就料到的,不过,我已经托人去找老鹰了,我想,现在只有他能够还我清白!”
大胸妹毕竟是女人,忍不住哭了起来,说:“哥,都是我害了你,你要不是为了救我,就不会含冤入狱,你要不是为了救我就不会越狱,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全城都在搜捕你呢!”
我说:“妹子,别哭,哥会没事的啊,哥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
她听到我这么说稍稍放下心来,我们从虫珀荒岛死里逃生,她一直跟着我。我想,她对我是信任的,依赖的。可我觉得,她还是太无辜了,好端端的却跟着我卷进了这场不明不白的是非当中。
今后,我一定想办法让她离开我,我不能因为一己私欲就让她跟着我受罪。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把车子停在路边。
大胸妹说:“哥你要干什么?”
我微笑着她说:“妹子,战争就要开始了,你准备好了吗?”
她也回报以我微笑,还说这辈子就跟定我了。
我没有接她的话茬儿,下车在后备箱里翻找了一通,找到一身蓝色的棉质工装,还有一个样子挺难看的鸭舌帽。我穿戴好以后,又整理了一下原来的装备。仔细想了想,又从我原来的皮装里掏出一个假胡子,贴在唇边上。随即,就把原来的服装扔掉了。
上车后,我在后视镜里看了看自己的模样,看上去还不错。于是,发动了车子,继续往前开。
开了大概有十几公里的样子,我低头看了一下车内的导航器,又看了一下手表。对大胸妹说:“妹子,前面有一个检查口,你千万别紧张啊!”
她内心其实还是紧张的,但却装出坚强的表情来,微笑着摇了摇头说:“哥,我有你呢,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