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从长安城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到了洛阳没两个月就原地去世了?”齐帧在会上疑惑道:“难道是在路上染了风寒?”
“区区风寒,不会那么容易死亡的。”杜锡说道:“别忘了同行的还有东海王派来的太医。”
“那怎么死的?”齐帧说道:“皇帝才四十多岁吧,而且他好像也不怎么好女色,身体也没那么虚啊。”
“先不要考虑这个了。”张宾说道:“我只怕有人要拿这事做文章对付我们。”
齐帧满脑问号,问道:“怎么说?”
“你想想,皇帝从我们这一会去就死了。”张宾说道:“随便说我们给皇帝下了慢性毒药就可以把谋害皇帝的罪名扣在我们头上,我们要早做打算了。”
“不错。”苟晞说道:“如果东海王想借机对付我们的话,那我们就被动了,我们应该启动动员令,召集军队,准备迎战了。”
“真是的,就不能等到年后嘛。”萧替说道:“这还没存够多少余钱,就又要开仗,打仗也太费钱了。”
“好了好了。”王戎说道:“我们也不想打仗,但是现在是别人要来打我们,我们总不能束手就擒吧,该花的钱还是要花的,只要守住了雍州,这些钱粮还是能挣回来的嘛。”
“我知道。”萧替说道:“我就说一说,怎么会真的心疼钱?”
“对,不是心疼。”齐帧看着萧替的脸色说道:“是肝疼。”
众人轰然大笑。萧替满脸无奈,他确实心疼,作为掌握财务的尚书,他可是知道钱难挣,好花的道理,实在是不愿意看到钱哗哗的用出去,巴不得做个貔貅,只进不出才好。
“好了,言归正传。”齐帧脸色一正,说道:“既然还不确定司马越是不是想把皇帝的死甩锅给我们,也就是让我们对此事负责的意思,那我们就先做准备,先下的通知,通知各郡老兵做好被征召的准备,而不是直接就召集起来,毕竟财政压力也大,用钱的地方也多。”
“然后,我们要多探听洛阳的消息。”齐帧说道:“萧替和张宾你两位多帮助下刘喜,虽然我们在雍州的情报网铺的比较好,但是其他州郡就没那么顺利了。我的建议是让情报人员化妆成为小贩,以贩卖我们的各种商品的手段进入其他州郡,既然开店他们都是拒绝的,那么我们就化整为零,摆地摊。”
“还有,张宾。”齐帧说道:“我们要想摆脱谋害皇帝的嫌疑,应该怎么办?”
“很简单啊。”张宾笑道:“以司马顒的名义传檄全国,要求彻查皇帝的死因。”
“传檄是什么手段?”齐帧问道:“非要传檄吗?”
“传檄就是号召天下人相应,檄文就是声讨对手的文章。”张宾说道:“这是代价最低的手段,不费一兵一卒。”
“还有代价高的手段?”齐帧笑道:“那会是什么?”
“攻入洛阳,杀掉司马越。”张宾笑道:“那么情况就变成是,我们说是司马越杀了皇帝那就是司马越杀了皇帝,那样的代价是我们会变成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打扰了打扰了。”齐帧赶紧说道:“我觉得传檄挺好的,就传檄吧,那个王戎协助张宾搞定这事。”
然后齐帧宣布各司其职,通力合作,做好开战准备,散会。
会后,张宾又跟着齐帧来到了书房。
“厚武啊,你有没有想过皇帝是怎么死的?”
张宾施施然坐下,轻声说道。
“不管怎么死,都不是正常死的。”
齐帧给张宾倒上一杯水,说道。
“那是,皇帝很少有正常去世的。如果我所料不差,他应该是被谋杀的。”
“我也相信他是被谋杀的,可是司马越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挟天子以令诸侯难道不爽吗?”
“当年曹操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你却不可以,我告诉过你因为你面对的是诸王,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事实证明你是对的,我确实做不到。”
“但是司马越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但他却不想这样,你猜是为什么?”
“因为他是王爷?”
“不错,因为他是亲王,他离皇帝的宝座只有一步之遥,这个位置对他来说太诱惑了。”
“那他杀了现在的皇帝,自己坐上去,其他诸王就任由他做皇帝?”
“当然不会了,其他诸王可不会那么好心,都盯着那个位置呢?”
“那他杀了皇帝是干什么呢?把位置空出来,大家公平竞争?”
“当然不会了,司马越也没那么好心。”
“快说吧。我没你想象的那么聪明,我懒得想这些阴谋的东西。”
“是啊,你只需要阳谋,搞阴谋,还是我来吧,你的‘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九字真言我可是如雷贯耳,醍醐灌顶呢,真是绝妙的阳谋啊。”
“那你还没听过‘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这九字真言,听了保证你原地脑瘫。”
“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这世界有太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了,懂得越多,越觉得自己无知,你快说吧,别卖关子了。”
“懂得越多,越觉得自己无知,这句话也很有意思。好,言归正传,司马越不会这么快就坐上皇帝的宝座的,毕竟前面有了一个齐王司马囧把皇帝废了自己做皇帝,结果被几个亲王合力杀了,就是血淋淋的例子。按照我的估计,司马越应该会先推一个傀儡皇帝,然后过几年才会废了皇帝自己登基。”
“推出一个傀儡皇帝,再过几年就能登基了?”
“这年头当皇帝都是有讲究的,司马衷是司马炎的嫡子,但是司马衷的儿子就一个,被贾南风害死了,所以才立了皇太弟,但是水不浑怎么摸鱼呢?所以要搅浑它,于是就多立多废几次皇帝,打击皇帝的权威,然后自己才好登基,继承大统嘛。”
“是这样吗?难道不应该是什么民望所归,天下共主然后黄袍加身不得已才当皇帝吗?”
“当皇帝还有不得已的吗?这世上还有不想当皇帝的人?”
“怎么,还不许人不想当皇帝?你都说了,当皇帝很少有正常去世的,整天都要担心身边的人是不是要谋害自己,走哪都有人跟着,甚至有专门的人记录自己每晚跟谁睡,睡了多久,自己稍微有点兴趣爱好,比如写字,画画,搞雕刻,玩音乐,做家具,玩女人,就被人骂的祖坟冒烟,累都累死了,哪里还能逍遥快活?”
“你这些想法倒是很奇特,但是国不可以日无君,总要有人去做这个皇帝,与其让那个整天不知道干什么的人去做,不如让那个想改变这个国家,想改变这个民族,想带着这个国家和民族向前进的人去做,你说对吗?”
“假如你说的这个人很懒。”齐帧盯着张宾的眼睛,郑重的说道:“你说怎么办?”
“那就要看他到底有多懒了。”张宾眼睛不眨的跟齐帧对视着,笑道:“不是特别懒的话,还是可以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