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
齐帧看着羊献容半晌,才微微一笑问出这句话。
“当然好了,在这里吃得好,喝的好,又没人打扰,又安静,又悠闲。”
羊献容嘴角挂着笑,用淡然的语气说道。
齐帧注视着羊献容的眼睛,那里面分明写满了落寞和凄苦,哪里是她嘴上说的那样一切都好?
齐帧忽然感到有一点心痛,他快步上前,来到她的面前,直盯着她的眼睛,羊献容似乎有些吃惊,愣愣的看着齐帧,齐帧心头一阵悸动。
齐帧忽地伸出双手,一把将她揽进自己怀里,她的身体一僵,旋即绵软下来。
齐帧闭上眼睛,轻嗅着她的发香,她的发,有淡淡的桃花香。
“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羊献容说道。
“我叫齐帧,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齐,帧,帧是。”
齐帧一时卡了壳,便拉过她的手在她手心里写了自己的名字。
“记住了吗?”
齐帧轻声问。
“记住了。”
她点头答。
齐帧轻轻揽住她的脑袋,一口吻住她的唇,刚准备伸出舌头,嘴唇被羊献容一咬,再被她用力一推,齐帧向后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在地。
“这就是你的喜欢吗?这就是你的仰慕吗?你把我当作什么?玩物吗?”
羊献容眼角有一滴清泪滑落。
齐帧愣在原地,他见到那一滴泪,心中剧痛。
齐帧上前,将那滴泪接在指尖,放进了嘴里。
“听说,开心时的泪是甜的,伤心时的泪是苦的,你这滴泪,很苦。”
齐帧说完后退一步,摊开右手,手心里躺着那支青色玉钗,羊献容静静地看着那支钗,并不说话。
“这支钗送给我,我现在不明白我哪里做错了,等我明白了,我会来替你戴上它。”
齐帧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齐帧,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都有谁被关在这里过,他们又都是什么结局?”
身后传来羊献容清冷的问话。
“我会弄清楚的。”齐帧回答道:“你保重身体,有机会我再来看你。”
“不用了。”羊献容转过身去,说道:“你不要再来了。”
齐帧无言以对,只好出了房间,离了金墉城。
“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齐。”羊献容轻声自语道:“可我怕是看不到了。”
一语说完,两行清泪滑落,跌入她手里齐帧送来的情笺之中。
回到军营,齐帧无法入眠,便挑灯看钗,边看,齐帧便回味着羊献容的发香和嘴唇的触感,也就更睡不着了。
三更时分,忽然洛阳城腾起大火,火光窜天,浓烟滚滚,在军营里都能远远听见有喊杀声传来。
齐帧大惊失色,急忙叫醒了自己的部众,刚穿戴整齐,便有传令兵飞马而来,军营立刻三通鼓响,齐帧知道这叫聚将鼓,紧急召集开会的信号。
“大哥,什么情况?”
陈实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道。
“不好说,应该是洛阳出事了。”
齐帧也只猜了个大概,没法细说,他级别不够,参加不了会议。
片刻之后,军令下达,全军出营驰援洛阳,齐帧这才知道,原来是司马越今夜突袭了洛阳。
齐帧分属司马颖麾下,归洛阳守将石超节制,这时候入洛阳,自然是去帮着石超平乱的,可是齐帧今天白天刚回来,石超手下的将领就认识一个王弥,就这样乱哄哄的冲进洛阳城,两边人都不认识自己,那自己应该打谁不打谁?
齐帧心里苦,但是不能说,接到军令也只好硬着头皮往上冲。
齐帧只有一百人,这倒方便他行事了,军营又在洛阳西郊,齐帧便立刻想到了自己最熟悉的岗位,承明门,而且承明门离金墉城也近,要是遇到危险自己也好支援,总好过冲进城里稀里糊涂被杀了得好。
打定主意,齐帧便带着部众,头也不回的奔承明门而去,军营里的人见他也是撒丫子往洛阳城去,只道他有特殊任务,便也不管他,任由他去了。
齐帧紧赶慢赶来到承明门外,此时城里已经是喊杀声震天响,比过年还要热闹几百倍了。
守城士卒不防此时城外居然来了人,差点张弓搭箭把齐帧一干人射成刺猬,好在齐帧当初交接的时候长了个心眼,记住了新守卫首领的姓名,才躲过了身死的下场。
“马老哥,城里这么热闹,您不打算去凑凑热闹?”
齐帧站在城头,面向城中,对着身边的守将说道。
“哎,其老弟此言差矣,老哥我年纪大了,身体大不如前了,这般热闹,还是留给其老弟你这般的小伙子去凑吧。”
马门将声音低沉浑厚,淡然说道。
“其实,老弟我身体也不行,这热闹也凑不了啦。”齐帧悠悠的说道:“可惜我俩空有援助之心,却是在力有未逮,真是可恨啊,无奈啊。”
说完,这两个老滑头,面不改色的盯着城中的混乱情景,嘴上唉声叹气,眼里却是亮如繁星。
说白了,两人都是怕死的紧,也就心照不宣了。
夜色里,忽见一骑当街飞奔而来,看那架势竟是直扑承明门。
齐帧与马门将齐齐色变,这是闹哪样?平平静静和和气气的不好吗?非出什么幺蛾子?
“马老哥。”齐帧看着那飞奔而来的骑兵,头也不回的说道:“这承明门的事,得您主持吧。”
半晌没人搭话,齐帧扭头一看,马门将人影也没了,这跑的也太快了吧。
不过这事确实棘手,黑灯瞎火的,难以辨认对方身份,杀了怕杀错了,放了更怕放错了,是难办。
“马伯明何在?”
那骑兵在城门下停住,仰头叫道。
齐帧一听是认识马门将的,也不敢轻举妄动。
“速速开门放某出城!”
那骑兵急不可耐匆匆命令道。
齐帧一听,思索片刻,便将手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