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听他话里有未尽之意,似乎后面还有下文,这才按捺住自己。
银甲将道:“诺。”虽是平调,但被从核心部门调到了穷乡僻壤任土地,很明显是被发配了,但他区区一介草头神哪能违逆神君的法旨,只得低头应是。
巨灵神继续道:“莫言听封。”
莫言上前一步,懒洋洋的拱了拱手道:“在。”显然在巨灵神在他心中形象崩塌之后,他连表面上的敬意也懒得维持了。
但巨灵神就当没看见一样,正色道:“莫言多年来为平息纷争、息兵止戈奔波劳碌,劳苦功高,现有大功二千,满足阴差授予标准,特授汝阴差之职,听命于杨家村土地,汝可愿意?”
莫言不满的道:“喂,我明明有二千二大功,你直接把我零头划没了?”
王允之连忙扯了扯他,小声解释道:“这是潜规则,封阴差你要上贡自身功德的一成作谢礼和保证金。”
莫言哼了一声,这才作罢,敷衍的拱了拱手道:“我愿意。”说罢从巨灵神手中接过阴差令牌。
巨灵神看向黑衣人,黑衣人淡淡的道:“把我名字写上去就行了,令牌你自己留着吧。”他只是要个渠道能给小七输送功德,区区阴差完全不在他眼中。
巨灵神点了点头,旋即看向王允之,王允之摆手笑道:“咱们就别玩这些虚的了,大家谁不知道谁啊。”神灵是什么玩意,莫言不清楚,他怎么可能不清楚,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形象无非是被包装起来的结果罢了。
巨灵神点了点头,不但把他隔了过去,连黄岩的敕封也没念,毕竟不过是个不入名籍的临时工罢了。
他直接朝黄岩娘亲的魂魄看去,黄岩看得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但巨灵神什么都没念,重新转过头来,看向黑衣人道:“她叫小七,没姓吗?”
黑衣人默然不语,莫言道:“小七从小就是孤儿,也不知道哪个生儿子没**的家伙把她抛弃了,你就这么着吧,实在不行跟我姓也行。”他的话成功让王允之翻了个白眼。
巨灵神点了点头,便要开始敕封,这时王允之出声道:“且慢,她有姓。”说着从怀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了一块灵牌,挥动手中笔在上面写了起来。
莫言本来以为他无理取闹,颇为不满,但随着他写下第一个字,莫言脸色就变了,看王允之像看鬼一样,三个字写完,他彻底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时,他很多事都明白了。
因为牌位上的三个字是王允儿!
这意思不问自明,他这才明白为何王允之会来扶棺,为什么诸葛能和王允之达成共识,开启合作。
王允之之所以如此尽心尽力完全是因为.......
他没有能继续想下去,因为小河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他昏迷了过去。
王允之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看了看黑衣人微笑道:“一会儿,就劳烦神侯带莫大师去江宁,他记忆被小河改过,需要休养一段时日。”
黑衣人点了点头,明白莫言毕竟不同于那些村民,一是他记忆需要改动的地方多,二是他更强。这也意味着他受到的‘特殊关照’更多。
巨灵神看见灵牌,讶异的看了王允之一眼,随后看着黄岩的娘亲正色道:“王允儿,女,应劫而死,享年三十二岁,念你心性纯良,今敕封你为杨家村代土地,望你多行善举,消弭罪孽,回归正途!”
敕封完毕,众人都松了口气,巨灵神朝王允之点了点头,便卷着银甲将钻回阵法,消失不见了。
看着那个吓人的‘神灵’离开,黄岩这才壮起胆子问自家师父道:“师父,他好像没封娘亲为土地啊。”
黑衣人笑了笑,摸了摸他脑袋没说话,黄岩看向王允之,结果王允之笑而不语。
黑衣人道:“好了,这些等你长大就懂了。”他心中想的却是,看来道门神灵和朝廷没多大区别,不符合条件的也是迂回操作的。
王允之也道:“别急,该你知道的,我们会告诉你的。”说完,他转头看向黑衣人道:“神侯,咱们就此别过吧,九年后,允之必登门赴约。”
黑衣人点了点头道:“好,九年后见。”
王允之拉了拉小女孩的手,小女孩连忙朝黄岩挥了挥手道:“小哥哥再见。”
黄岩连忙道:“小妹妹再见。”
小哥哥?小妹妹?黑衣人听完无言以对。
王允之也罕见的脸红了起来,连忙拉着小女孩离开了。
王允之离开后,黄岩看了看娘亲,拉了拉师父的衣襟道:“师父,他们都走了。”
黑衣人点了点头,摸了摸黄岩的小脑袋道:“咱们也走吧。”
黄岩眼巴巴的看着自家师父商量道:“咱们留下来陪陪娘亲吧,她一个人在这儿都没人陪她玩。”
“玩?”黑衣人有些想笑,但还是耐心的道:“阴阳有序,咱们是活人,小七是阴灵,掺和在一起对彼此都不好。”
黄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依依不舍的看了娘亲一眼,回过头来看着自家师父认真的道:“那咱们走吧,明天再来看娘亲。”
明天?黑衣人叹了口气,看了眼懵懵懂懂的小七,对黄岩道:“走吧,以后有机会师父带你过来。”他心中想的却是,小七的魂魄虽然集全了,但是损伤和虚弱还在,看来是该先去阴山找点养魂木了。
不过还是想要把岩儿安置好才行,心中想着,他人已经从潭底移动到了杨家村外,忙碌了一夜,此时天色已然蒙蒙亮了,黄岩在下面的时候牵挂着母亲,还没觉得什么,此时一上来,在火魄的热力下觉得身体从内到外都暖洋洋的,不一会儿就靠着自家师父睡着了,黑衣人见状叹了口气,轻轻的将他抱起,朝着村子走去,也没见他迈开几步,但瞬息之间便已经出现在了黄岩的小房间里。
房间已经被清理干净,血迹都没有了,床单换了新的,铺的整整齐齐的,黑衣人轻轻的将黄岩放了上去,拉过被褥帮他盖好,想了想后,又取出一个药瓶朝他眉心点了一点,轻轻揉了揉,直到疤痕看不出痕迹,这才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