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奔至东厢,心中终究还是有种落寞涌了上来,可是这一次,我不能再逃到念苏院去找赵赫了。我只能把所有的痛苦通通咽回肚子里,任其在肚子里腐烂掉。苏玉啊,苏玉,你一定要继续坚强下去,从小你就受过那么多的委屈,你怎么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就打倒呢?
刚走到屋内,惜茹便迎了上来,她什么也没有问,只是紧紧的抱住我,给我力量。
“惜茹,你真好。”我哽咽着说道。这后宫里,沾衣,惜茹都是心地善良的女人,只是沾衣太过软弱,而惜茹却冷静智慧。惜茹不会多问什么,除非我想说,这正是一个女人的聪慧之处。以她的容貌,智慧,恐怕以后也并非是这池中之物。
“苏玉,吃的苦中苦,才能方为人上人。”惜茹抚摸着我的头发,眼神中的感情真挚诚恳。
“惜茹,你可知道何为爱?”话说出口,我才觉得这个问题问的如突兀。或许是因为刚才太子对我的强吻,让我感到恶心难受,原因是我爱的不是他。那么我爱的是谁呢?颜景么?还是赵赫?
“爱?”讶异于我居然这么的问她,她的头微微一倾,思寻片刻,说道,“爱是希望他得到幸福,爱是千年不变的真心换取的等待,是生死契阔,与子成悦永古不变的约定。”看的出,她说的很认真。
“惜茹,你爱过么?”我继续追问她,现在这间屋子只剩下我和惜茹住了,芷月已经搬往西厢,所以也没有什么需要避忌的了。
“爱,深爱,只是这个男人不该爱。”她的眼眸里竟然有一种隐匿的幸福,但脸上却又是一副怅然。这样的感情,是不是很矛盾?会不会很像我和颜景,爱,深爱,却是一个不该爱的人。
“为何不该爱?”我疑惑的看着她脸上流露出的那种深爱着一个人的模样,眼神中柔情百转。
“身份的悬殊早已把我们俩隔出千万丈,我只是个宫女而已。”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究竟这里含着多少哀伤。
我没有继续再问她,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有着我读不懂的内容。惜茹心中所爱究竟是谁呢?太子么?我不敢往下想,但我希望不是。
第二天,天微亮,我就前去东暖阁伺候沾衣,她已经怀孕五个月了,以后的日子需要更加小心的照顾她了。不论如何,我依旧祈求上天,让她生下个小公主吧,至少这样这个孩子就可以好好的长大。
刚走至东暖阁门前,我所预料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只是未免来的也太快了点吧。想不到李良娣比韩琦的嫉妒心还要来的厉害些,后宫有这两个女人兴风作浪,真是不让我省心的。她们这般没有容人之量,根本不能顾全大局,将来如何辅助他们的丈夫夺得皇位?妻子应该是丈夫的贤内助,而不是只为小事而争风吃醋的女人。这样简单的道理她们都不明白,我只能为她们感到可惜,恐怕她们也不能适应这样叵测的皇宫生活。我没有任何惧怕,径直走进正堂。
“哼,姐姐,你日防夜防,可是真正害你的人就是你最信任的人而已。”李良娣妩媚的眼神不屑的瞟向我,我想,这眼神里含着一种浓浓的恨意。
沾衣没有抬头,依旧温柔的轻抚着她的腹部,她的脸上荡漾着恬静的笑容。
“姐姐,你真的可以无动于衷么?你自己的宫女勾引太子,你怎么可以不教训这个她呢?难道你不怕对她继续的放纵,只会让她气势更加嚣张么?”李良娣见沾衣久久没有发话,再一次激动的嚷着,她的这一句句话直戳入我的心里。是我勾引太子的么?
“李良娣,我累了,我想进去休息了。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情,你也回去吧。”沾衣懒懒的撑着腰,站起,走至我身边,将手搭在我手背上,示意让我扶着她进内堂。
没有再理会李良娣怒不可遏的面容,我扶着沾衣缓缓的走进内堂。我颦眉看了眼波澜不惊的沾衣,竟有点好奇,她怎么可以这么平静?是她真的这么信任我,还是她已经不在乎太子了呢?
沾衣软绵绵的斜倚在榻上,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用手绢擦拭着脸侧。
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小姐,昨夜太子醉醺醺的来到东暖阁,奴婢在门口接驾,不料,太子竟然把奴婢当做是小姐,口中直称奴婢沾衣。奴婢本想今早来向小姐请罪,怎知。。。”我面不改色的说道,仿佛真的在陈述着一个事实。
“玉儿,”没有等我说完,沾衣打断我说道,“你在我身边七年了,如果我们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了,那么我们之间还能有什么?”她着重的强调了信任二字。信任?这么两字对我而言,竟有点刺耳。
“小姐,这后宫的日子,人心叵测,那个李良娣无非是想挑拨我们之间的感情,可是奴婢一心只想为小姐好,别无它念。”我想,这样的说谎话,我依旧可以面不改色,因为我知道沾衣信我比李良娣多。
“玉儿,我一直视你如亲生的妹妹,在这后宫唯一的亲人。”她垂下眼帘,抚摸着她的腹部,“即便是你想与我分享一个丈夫,我也是不会介意的。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共侍一夫。”因为她垂下眼帘,我看不见她眼里的感情。
可是这样悦耳的一句话,在我听来却寒意刺骨。不知为何,我会感觉沾衣这是在试探我。是我多想了么?沾衣,原来你还是不信任我,那么即使以后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也不需要再为此愧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