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暩的战斗部署要加紧决定,现在看南首领,老洪春,鳞磐五子是一定会参战的,唯一未明的就是有音水两部血统的向紫野了,虽然之前经历过那些事,但是音龙始终是重要的战力,起着无可替代的作用。
“阿紫。”向紫野腿上的本来就是轻伤,敷过药晒过太阳已经完全好了,杏城也感觉她差不多没问题了。
“已经能代表鳞磐参会了,真不错。”语气里满满嘲讽与蔑视。
“鳞磐的代表始终是爷爷!”杏城从没有觊觎过首领之位,他也从不觉得爷爷暂代了首领就会理所应当地把位子传给自己,况且现在这种时候保护族人性命,延续飞龙族最要紧,哪里还顾得什么地位。
“说吧,找我什么事?”背对着少年坐在岩石上,女孩手里摆弄着一根桃木雕刻的簪子,不如以前在久攸部的金冠玛瑙镯尊贵,但是在这沙胡原地下也算是奢侈了。
“抗击暩的战斗,你去吗?”
“你也真好意思张得开嘴。”一句冷冰冰的讽刺让杏城无言。“杏城,你们一群男人各部都有,斗不过一个老不死的暩,还要我出手?”
“我,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那个叫胧见的不是能耐吗,让他去啊,来找我做什么。”
杏城不再说什么,转身走开了。他本以为紫野在会上没有反对就是认同了爷爷的想法,所以来问问她愿不愿意一同参战亲自报仇血恨,没有想到她会上的沉默只是因为她对所有与会者的不屑。
杏城猜的大多数是对的,只有一点,向紫野并不是对所有人不屑,玄昼部少主音容,她还是看得起的。这荒漠暗洞,只有他是与自己身份相配的,有时向紫野很想接近那个少年,让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怎奈他对旁人永远一副温和悯善一看见自己就冷若冰霜,就为了萤石滩上那么个下人?至于吗!而且他一直跟在那个胧见身边,自己身边又总有个碍事的杏城,这种情况下就更无法靠近了,真巴不得对暩一战里胧见和杏城还有蘅名那个小贱婢都死了才好,对还有那个丑鬼。
胧见恢复期间音容还是会时不时到萤石滩帮忙照看照看病人,比起石壁坚立之时因染菌或发炎来这里的人少了太多,原本满滩病龙,现在已是稀稀朗朗。
音容蹲下察看一位病人,这是个满脸皱纹皮肤黝黑的老妇,少年温和地问到:“婆婆,手臂感觉怎么样了,有力气吗?”
“好多了。”老妇看到有人来关照也开心得紧,自己的一双儿女都死在了战场上,到这沙胡原地下没几天就染上了顽菌,四肢无力,时常晕眩,原本去洞口晒晒太阳还能好些,谁料想跟着来的几个音龙几句话不对付就把洞口封了,没有光,能吃的益藻长不好,要命的顽菌却疯长,老部主带着洪春跟几个孩子一起挖泥炼药,可是药就那么点,病的人这么多,哪儿够啊!已经不抱任何希望,跟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一块儿躺在萤石滩等死了,没想到突然来个火龙青年,一天不到就说服首领打通了洞口,这下吃食也有了,顽菌也制住了,自己的病也好转了,要说啊还是得火龙得天下,祖祖辈辈都是这样,以后啊也差不离。
眼前的少年眉清目秀看着像玄昼主母兰姒,那孩子一生行善也没得个善终,想起就叫人想掉泪哟。
“您口渴吗,我可以去打水来。”
“不渴不渴,好孩子你忙你的吧,阿婆没事。”老妇人握着音容的手摇了摇,脸上笑开了花。
望着一步步康复的阿婆,音容也很是欣慰。
“给下人端茶送水不怕折了身份?”女孩尖锐的质问打破一片祥和。
音容的笑容消失,临敌般威严。他拍拍老妇的手安抚她,站起身来看着老妇身后的向紫野。“有事一边说,别吵到病患。”头也不回地走到远处石壁下,向紫野也跟了过来。
“看你长得挺拔,怎么能对那种贱民点头哈腰。”向紫野见音容应自己了,得意地教训了他两嘴。
“有事直说,你若无事我还有事,请离开。”
“怎么,这就赶我走啊,就这么对盟友吗?”盟友?这话听着简直可笑,从萤石滩响亮的一记耳光到破壁之事不问不与,再到杏城找她她也不肯参战,那一次她站在了我们身边?现在竟谈起盟友。“你不是不愿意参战吗?”音容都不想看她。
“你们那个火龙现在不怎么样吧?听说连火都控不得了,那不就是废了吗。”
“你……”若不是杏城执意护她,音容真想把她电焦。
“对,我承认话说得难听了,可事实没错吧。”女孩凑到音容面前,一双大眼睛紧紧盯着他的脸,目光如蚁在啃食着那片柔白。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可以考虑加入你们,但是有个条件,你得待我好。”音容不敢相信自己都听到了些什么,自己与这人只有两面之缘,第一次还是在萤石滩差点大打出手,现在她竟然提出这般无礼又无厘头的要求,她是病糊涂了吗……
“不劳您尊驾。”音容说着要走,却被向紫野抓住衣袖,“音容,你为什么啊?就为了那个丑奴,为一滩贱民厌烦我吗?!”女孩的斥责之声响彻萤石滩。
音容平静地转过头,将衣袖从她手里抽出,“对,向紫野,我厌烦你,不因为白桥不因为这里的病患,是因你自己!杏城对你坦诚相待,你却对他吆五喝六视为犬马;白桥不识真相只是想救治你,你打他不说还羞辱于他;这里的一众病人与你何怨又与你何干,你凭什么辱骂他们是贱民!”
“行,音容你会装,你能装得敬上恤下,你能装得友悌同侪,你什么都能装,我看你能装多久!”眼睛怒瞪成杏核,眉毛扬朝了天,女孩愤愤地走了,经过蹲着照顾病患的蘅名身边一脚踢翻了她盛布巾的盆,水顺着河沿往下淌。
“你……”蘅名抬起头,向紫野已经走远了。音容走过来蹲身帮蘅名收拾地面,“谢谢音容哥。”音容把岩石盆翻过来,蘅名把布巾拾到盆里。
“她真是一如既往呢。”听到声音,两人抬起头,是胧见。
“见哥,你怎么来了?”他本该和白桥一起待在帐里的。
“出来走走啊。”胧见说着扶起一位病患,帮他向岩石上移了移,这样能舒服不少。
“我先去忙了,你们不要太累啊。”蘅名向两人招呼,“嗯,辛苦了。”胧见微笑着点点头。
“见哥,你出来干什么啊?”音容说着要把胧见往回推。“那我待在帐里干什么啊,又不能恢复得更快一点。”笑着看着这个电部的弟弟。
“算了。”音容放开胧见,他说得对。“见哥,白桥在家做什么呢?”
“收拾收拾,打扫打扫,做做饭,还是原本的一套。”
“哦,这样啊。”
两人正聊着突然传来少年撕心裂肺的呼救声,“救命啊!救命啊!楚双他!”樵苏魂飞魄散地往这边奔逃。
胧见看见了,洞口的光之下
站着暩。
楚双被他掐住脖子拎在半空像一条死鱼,嘴角渗出血,奄奄一息。
怎么办!他怎么来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蘅名直接蹲在地上动不了了,音容一时间也没能聚起电极,胧见现在根本无法控火,去叫南首领和杏城吗,不行他不会留下这样的机会,而且就算他们来了也无济于事……
暩四下打量着。几天以来他就在寻找着水龙躲藏的洞穴但一无所获,今天清晨走到这一带发现沙地上还残存些人活动过的痕迹,于是守在暗处等着,果不其然,两个鳞磐的小鬼出现了,他们把一个个岩石挖成的盆子放置在沙地上,然后消失了,不一会儿再次出现。暩趁他们不在时出来查探,发现了洞口……
这里的龙还真不少啊,除去地上躺的几体病龙,剩下的也够十几天的干粮,暩继续扫视着,都忘了他手里还捏着一个楚双。
突然他看到了暗处的胧见,目光猛然停住了,两人对视几秒。暩将手中的楚双狠狠丢向胧见,瞬间化作火龙飞出洞口。
楚双被音容接住了,胧见还保持着与暩对视时的样子。
暩这是……逃走了!地上的蘅名才反应过来,是看见了胧见哥然后跑的,胧见哥把暩吓跑了!蘅名投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更佩服这个火部大哥哥了。
胧见觉得暩看他时好像看到的不是他,不过好在他主动离开了洞穴,不然接下来就是两败俱伤。
“音容,他怎么样?”音容怀里抱着重伤的楚双,“找桥来施救吧!”
于是在帐外干活的白桥被急急忙忙跑来的蘅名叫到了萤石滩。
“这……”破壁以后竟还能有人伤成这样,看样子是遭遇了暩。白桥摸索着楚双身上几处断骨,就像是在巨飞龙口中被压断的,真是厉害啊。“小楚,别害怕,伤都不致命,忍着点疼。”用有限的器物,白桥尽全力给他接骨、复位。
南首领很快得知了这件事,一边迫切地要完善部署,另一方面也惊异于暩那老家伙看到胧见时的反应,想必他也有愧于老族主吧。
在泰斯山和胧见的交手使暩元气大伤,他尤其想不通胧见明明已被制住,怎么还能发动控杀。他有种要命的猜测,或许那不是个火飞龙青年,也不是溟的什么人,就是溟新的托身者!溟没有死,就在泰斯山盯着自己!想到这里暩就毛骨悚然,也顾不得山下医站里稀有的闪电鱼了,收拾了东西赶紧离开泰斯山。宿闻鳞磐残部在部里老人南直山的带领下躲进了沙胡原,于是暩想到沙胡原来碰碰运气。没有想到在这里他又遇到了那张让他噩梦缠身的脸,
这人真是阴魂不散!这次暩决定不再一味惧怕他,直接交手干掉他,就算杀不了他自己也能来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