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色笼罩的帝临港城外,一艘商船正在悄无声息的靠近海岸。它躲过了帝临港大灯塔的灯光,在靠近巨人脚边的地方停了下来。船上悄悄放下一艘小渔船。
几个身披黑色朝圣服的人小心翼翼的将一个用防水油布仔细包裹的长条状物体放入小船,一个身着绿色板甲,头盔形似巨蟒的怪异骑士在那些人也下到小船前,郑重的对他们叮嘱道:“此物乃我们伟大的黑暗女神的信物,只有它才能召唤女神的眷属降于世间,只有女神的眷属才能帮助我们祛除这片大陆的愚昧。请切记你们的身负的重要使命,在信物到达圣坛前,你们要不惜一切保护它!”
“是!为了我们神圣的信仰,我们一定会完成使命的。”随后,朝圣者们向骑士深深地鞠了一躬,跳入小船。慢慢的消失在黑夜海上的浓雾中。
怪异的骑士似乎不打算马上离开,他命船停在这里。自己独自一人望着帝临港方向,夜晚浓密的海雾笼罩住了港口巨人的小腿,它那巨大身身躯即使在夜晚仍然依稀可见。浓雾中的巨人,看起来蠢蠢欲动,让人不由得被它的威压吓一跳。
一位穿着妖艳的女人慢慢的向骑士走来,以极其妖娆的身姿贴在骑士身边,好像蜜桃般甜蜜到窒息的气息围绕着她,她那好似神明都可以魅惑的眼神看着骑士,纤细又柔软的手好像挑逗般抚摸着骑士被铁甲覆盖的面庞:“咱们是不是可以走了啊?这个巨人晚上看起来太吓人了。”,“再等会。”与女人的热情相反的,是骑士如他这身铁甲般的冷淡回应。
见自己的魅惑不起作用了,为了缓解尴尬气氛,女人转移了话题:“只有他们几个人来保护信物真的没有问题吗?帝临港里的那帮人搞不好会抢走的!”,骑士转过头来:“放心,他们不会抢到的。”骑士的语气一反刚才的冷淡,着语气听上去就像是他们俩是互相倾慕的情人一般。
女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嘴角又微微上扬:“哦?是为什么呢?”;在女人身后的出现一道黑影,锋利的短剑刺穿了女人的胸膛。在夜晚的昏暗光线下,犹如森森的白骨,让人不寒而栗。
女人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遭到暗杀,因痛苦和震惊而扭曲的面孔显得格外狰狞。她大张着嘴:“怎么会……不可能……”,骑士依旧用温柔的语气说道:“因为他们护送的,只是一个铁匠制作的失败的武器而已。”
“亲爱的,如果你没有这么猴急的与我拉近关系,或许你们红色兄弟会的计谋就得逞了,你的身份或许就不会被我识破了。”
说罢,吩咐那个刺杀女人的蛇教武士,把女人的头割下来,头盖骨用作盛装活祭血液的器皿。尸体剁成碎块,用来喂养船舱中饲养的毒蛇后便去了主甲板。
“女神的忠实信徒们!妨碍我们伟大计划的障碍已经全部清除,几日后我们便可前往潘德大陆的女神祭坛。召唤出女神的眷属,帮助我们一同大陆!”
他双手举起手中的一把造型武器——一把剑刃犹如窜动的火焰般弯曲的巨剑;“我们伟大女神的信物定将引领我们走向胜利,万岁!!!”
城内,即便是商贸繁荣的帝临港,此刻也已经夜深人静。因为帝国首都被德夏攻占的原因,即便是与保守派对立的改革派出于颜面,也派了不少军队前往奥莱加堡汇合,准备一举夺回帝国首都。当然,帝临港这么做完全是看在自己还是皇帝的领主的份上,如果那天马略皇帝没有外出打猎,在思源城被德夏生擒。改革派很有可能会借此机会剿灭保守派的贵族吧。
城内的街道已经不见了以往巡夜士兵的身影,只有城墙上还有人时刻警惕城外盗贼之辈的趁虚而入。艾丽西亚一行早已在旅馆中呼呼大睡起来,安森平时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可打起呼噜来,吵得隔壁的艾丽西亚夜里醒来。“安森打起呼噜来倒像个男人。”
艾丽西亚想着一时半会也没办法入睡了,便打算偷偷上到旅馆的屋顶看一看帝临港的夜景。正要出去,织突然抓住艾丽西亚的手腕,“不要…不要再离开我了….”,织的语气含糊不清,看来是在做梦。不过看织痛苦的表情,大概是在做噩梦吧。
艾丽西亚很温柔的轻抚织的额头,直到织松开了手,再一次沉入在美好的梦乡中。艾丽西亚就像慈母一般,细心的给织盖好被子才离开。
这段小插曲并没有打断艾丽西亚看夜景的计划,他轻轻的离开了房间。悄悄的爬上了旅馆的屋顶,虽然远处的海边大雾弥漫,但今天的月光还是很明亮的。旅馆离海边不算太远,堆积在海面处的雾缓慢的翻涌着,好像帝临港犹如漂浮在天上。而艾丽西亚所处的位置,正是欣赏这一美景的绝佳场所,艾丽西亚感觉自己就好像正在天空中飞翔一般,腾云驾雾。
她甚至不由得唱出今天街边一个吟游诗人唱的一句诗:“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方得几回闻?”
“苦恼的过去只为了衬托出欢乐的今朝,让我们只是歌颂那灿烂的今朝,让我们只是歌颂那灿烂的火焰,我在火里燃烧,我在火里逍遥。”艾丽西亚突然听到有人在吟唱诗句,她立即回头,追寻歌声的源头。
就在旅馆屋顶的另一边,一个吟游诗人模样的人拿着鲁特琴站在那里,月光投射在阔边帽上的阴影反而无法看清他的面孔。艾丽西亚觉得对方可能也是睡不着,但这种想法依然无法让她放下防备。“你也是来欣赏风景的吗?那还真是巧合。”,对方没有回应,好像一尊木雕一样站在那里。
艾丽西亚愈发警觉,她现在身上没有带任何武器,如果屋顶的瓦片不算武器的话。艾丽西亚继续试探性的一边接近吟游诗人,一边搭话:“刚刚你唱的那句诗还挺好听的,可以完整的给我唱一遍吗?”,那人依旧不做回应。
艾丽西亚忍不住了:“你究竟是什么人,到底想要干什么?”,艾丽西亚一个箭步冲过去,想掀开诗人的阔边帽。可诗人竟然踮脚向后一跳,艾丽西亚出于本能的想要抓住不慎失足的诗人。但是却晚了一步,她以为诗人已经不幸摔在街道上,出于奔跑的惯性,她跪在屋顶的边缘向下张望。可街道上什么也没有,除了诗人帽子上的一片鹰的羽毛缓缓掉在地上,什么也没有了。
艾丽西亚在惊讶之余不由得打起了冷颤;她曾听父亲说过,世界上存在着鬼魂,它们会凭空消失,会吞噬掉生者的灵魂。本以为这只是父亲用来吓唬自己,为了不让自己随便在庄园外乱跑,现在,艾丽西亚觉得自己真的遇见了鬼魂。
艾丽西亚吓得连忙朝后退,却忽然发现远处的城区有一处非常强烈的火光。“这一定是哪家着火了,哎,这么大的城市晚上竟然没有巡夜士兵,真的不让人放心啊。”艾丽西亚自言自语道,热心肠的艾丽西亚也想敢去救火,可这么远的距离,估计赶到了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等等!这么远的距离?”艾丽西亚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想起来是她和安森求着织带他们来逛夜市的,从孤儿院再到夜市再到这个旅馆,几乎就是横穿了整个帝临港。
艾丽西亚愈发觉得内心不安,但她实在无法确定,着火的地方就是孤儿院。不得已,她下楼叫醒了正在做美梦的织,织似乎对被人突然叫醒她的行为很生气,但一看到叫醒她的人是艾丽西亚之后,怒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脸上消失。“有什么事吗?艾丽西亚。”虽然没那么生气了,但还是对艾丽西亚的行为感到不愉快。
“帝临港城的另一边着火了,我怀疑是孤儿院,但我不能确定。”,“什么?”,织一下子清醒过来,立刻跟着艾丽西亚来到了屋顶。火势比刚才更猛烈了,浓烟在月光照耀下清晰可见。织定睛一看,没错,就是孤儿院着火了。“一定是兄弟会那帮人干的!”,“没想到他们竟然敢这么干!”
织没有再做过多的解释,径直下到安森和老院长的房间。她毫不留情的叫醒了鼾声如雷的安森,简短的说明了情况,告诉他先在这里和老院长呆在旅馆,立即就和艾丽西亚一起前往失火的孤儿院。
艾丽西亚和织马不停蹄的来到失火的孤儿院,城池上的士兵也发现了失火的孤儿院,在两人赶到前已经赶来救火。万幸的是,因为孤儿院建筑本体为石砖砌成,火势没有蔓延到其他的建筑。但由于建筑内易燃设施众多,火舌犹如毒蛇一般从窗口中窜出,靠近孤儿院,猛烈的热浪冲击着人们,如果没有什么防护那就难以接近。
尽忠职守的士兵们用水浇湿自己的棉甲,抱着水桶冲进去灭火,见火势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大了。艾丽西亚和织随即也加入了灭火的队伍,好在帝国的建筑多为石砌,着火的地方都是些储存物品比较多的地方,比如储物间,和孩子们的宿舍。
孤儿院的孩子们今晚被安置在了市政大厅旁那些没有怎么用过的马厩中,不过负责看守孤儿院的那两个城市卫兵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人们最后只发现两具已经烧焦无法辨认的尸体。
清晨,太阳艰难的透过孤儿院浓烈的黑烟。照在这群在夜晚经历了地狱般煎熬的人们的身上,火势已经被扑灭,赶来扑火的守城士兵精疲力竭的仰面躺在街道上。艾丽西亚和织却仍然在彻底被烟熏黑的孤儿院中;没有,什么也没有了。呛人的烟和燃尽的余灰充斥着孤儿院的房间和走廊。“
兄弟会看我们断了他们的财路,一定怀恨在心,一把火烧了孤儿院。”脸被烟熏得黝黑黝黑的艾丽西亚继续咬牙切齿道:“不过好在孤儿院整体没有太大的损害,支撑屋顶的木质房梁所幸在被大火烧到前火势就被扑灭了。”,“但是这样一来,老院长想要继续经营孤儿院就很困难了…”忧虑和愤怒再一次涌上织的面庞。
二人看孤儿院除了整座建筑已经几乎什么都不剩了,只好失望的走出来。安森已经带着老院长赶了过来,老院长看到孤儿院只剩下一栋满是浓烟与灰烬的空壳。他跪在地上,苍老的面容在悲伤和绝望的交错下显得更加苍老。老院长看着孤儿院,眼泪好像要彻底浸湿白花花的胡子。
安森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苦心经营多年的成果被他人夺走,好不容易抢回来了,却又一夜之间遭受重大打击的垂暮老人。
织赶过去,将老院长扶了起来。“就算孤儿院算是保住了,可那么多的设施都被烧毁了,以前支持我的那位商人早已在多年前病逝了,我实在没有钱负担重建这些东西。”老院长用着比以往还要苍老的嘶哑声音说道。
“院长,你放心,我们几个会想办法帮你重建孤儿院的,毕竟这里也曾是我的家啊。”,织又狠狠的瞪了在一旁手足无措的安森一眼,安森连忙应和:“没错没错,我们几个肯定会想办法的。”
待老院长的情绪稳定下来后,织走向靠着墙好像若有所思的艾丽西亚。虽然说这要帮助老院长重建孤儿院,可对于三个一穷二白的冒险者来说这几乎很难实现。
织愁眉紧蹙:“艾丽西亚,接下来到底…”
“你说的兄弟会,全称是红色兄弟会吧?”艾丽西亚打断了织的话,她又继续说道:“是不是因为他们以穿着红色衣服为标志?”
“嗯…没错。”织被艾丽西亚的突然提问问的有些某不找头脑,“在那边围观的人群中有一个。”
织正要转头看,艾丽西亚小声又急促的喝道:“不要直视!”,织赶忙继续假装和艾丽西亚谈话,同时用余光瞥视人群。果不其然,人群中有一个可疑人物,虽然穿着山区居民常穿的褶皱服,但这依然无法掩饰领口露出的鲜红颜色。他看起来似乎很不甘心的样子,估计就是因为孤儿院没有完全被烧毁。
织沮丧的心情有所好转,她冷笑一声:“有时我实在想不明白,这群笨蛋为何要以如此鲜艳的颜色作为标志。”
“先不要惊动他,一会跟踪他直接扒出他们的老巢。”,“我对帝临港的街市早已烂熟于心,一会我来跟踪他,他不可能跑掉的。”织跃跃欲试。
伴随着清晨升起的太阳,复仇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