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觉睡醒时已是晌午,想起与司命的约定好要早些去,顾不得梳洗,套上衣服,凳上鞋子就跑出屋。
老远就看见司命在大门口左顾右盼,来回踱步,眼巴巴等着我来,要是他知道接下来所发生之事,我保准此刻他今日再也不想见到我。
还没等我走近,司命连连向我招手。
“你怎么才来,我这好一堆活等着你,快进来。”
走进屋内,就发现大厅右侧多了张新桌子,昨日明明还没有。
“司命,你这桌子该不会是给我准备的吧?”
“洛瑶,本来还觉得你不太聪明,这睡一觉起来,灵智倒长了不少,快来看看你的新桌子,喜欢吗?”
司命用手拍拍桌面,示意我前去。
“你才不聪明呢,师父明明说过我很机灵的,不过司命,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是故意骗我来帮你干活的。”我摸着这桌子好像早就准备好似的。
司命侧过身去,叽里咕噜转了转眼睛,“你要是不想帮我就罢了,唉,刚好我也好久没给天帝说说我这里情况,洛瑶,我向来爱忘事,这万一......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你可别怪我。”
司命叹着气摇摇头,准备走出去。
“司命星君,我什么时候说了不帮你干活啊,这总得让我适应适应。”
我谄媚地朝他笑着,一边紧紧拉住司命的袖子,不让他走出屋。
我坐在桌子前,看着桌上还摆了水果,“这司命倒是挺细心,怕我饿了,还特意给我准备了水果?”
我吃着香蕉,等着司命来给我安排要干的活,吃完便随手将香蕉皮放在桌上,打算过会将这些水果统统吃了,再一起扔掉果皮。
不一会,司命搬来一面铜镜立在我面前,“你看,这是姻缘镜,里面这些凡人,正在姻缘殿祈求姻缘,你呢,就负责记录她们所祈求的愿望。”
“然后呢?”
“然后,我会尽量按照她们的要求,替她们寻到合适的人,再用这根红线将两人这么死死绑在一起,这段姻缘就算成了。”
“那万一找不到,如何?”
“洛瑶,来,你仔细看着我,看出什么没?”
“嗯,没什么特别的,司命星君,你早上是不是同我一样也没洗脸,你的眼角有东西。”
司命连忙用手抹去眼角的异物,用手指着自己的脸,说道:“来,接着看,除了我眼角有东西之外?还看出点别的了吗?”
“嗯...你昨天没睡好,有些黑眼圈?”
“还有呢?”司命眯着眼睛,咬着嘴,忍着一肚子气。
我摇摇头。
司命朝我翻了个大白眼,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大声说道:“我...我是干什么的?是司命啊...我就是天生给她们牵红线的,怎么会找不到合适的?怎么可能找不到合适的?这天底下没有我找不到合适的一对。”
司命见有人怀疑他的工作,激动万分,口水直飞,朝我滔滔不绝犹如骇浪般说道。
我捂着耳朵,躲闪在一旁,“知道了,知道了,我记就是了。”
看着满桌都是司命留下的口水痕迹,这让我怎么干活嘛,四处寻找了一番,也没找到什么可擦桌子的布。
“咦?怎么没有空白书卷了?我记得这里应该还放着许多的,怎么都没了。”
看着司命正背对着我,在书架上翻找着什么,一低头瞧着他的衣角用来擦擦桌子倒是挺合适。
反正这些口水的痕迹都是他自己弄得,总不至于会嫌弃自己吧?我小心地拿起他的衣角抹了抹桌面。
“我去后面再给你拿些空白书卷。”司命迈开腿打算向前走去,可这衣角还在我的手中,这腿刚走出一步,被身后的衣角紧紧一拽,整个身子向后仰去。
咚——司命重重一声落在地上。
“对不起,司命,我不是故意的,因为桌子有点脏,我又没有东西擦,就只好用你的......”
司命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捂着后脑勺,结结巴巴指着我道:“洛瑶,你...你是故意的吧。”
“不是,我真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我将他从地上扶起,看着血迹顺着他的鼻子流出两道。
“司命,你流血了。”
我手忙脚乱跑进后屋,看见不远处的书架上放着一块红布,跑去拿来,不由分说堵在他的鼻子上。
司命吸吸鼻子,闻到一股酸臭的抹布味,一低眼瞧见堵在自己鼻子上的竟是块抹布。
“洛瑶,你......这个是我平日用来擦书架的抹布。”司命一边向我解释,一边强忍着心中的怒气。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赶紧拿下抹布,将它扔的远远的。
司命的鼻血似乎被这抹布一擦,流淌的更汹涌......
“司命,你没事吧?”我担忧地在一旁说道。
“我去洗洗,你就给我安静站在这,什么都不许动,一动都不许动。”
“哦,我不动。”我背着手,站在原地,像被仙法定住一般,只有眼珠子左右不停转着。
司命捂着流血不止的鼻子,颤巍巍刚走出两步,脚下一滑,又紧接着摔了个狗吃屎。
我看着他脚下的香蕉皮,打了一个冷战,不由地咽了咽口水,向身后慢慢退去。
只见他十分缓慢地坐起身,死死盯着一旁的香蕉皮,咬牙切齿地问道:“这...是谁干的!”
......
那个...是我吃的香蕉...
我用极小声回答,也被司命听了个清楚。
“那你为何要将皮扔在地上?”司命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着。
“不是我扔在地下的,是原本放在桌上,刚才你摔倒时,不是撞到了桌子嘛,这才将它弄到地上的。”
我临危不乱,有条有理的解释给司命听。
司命的鼻血也更似奔涌而下,只见他捶胸顿足,使劲摇着头,痛哭起来,随后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司命,你怎么了?用不用我叫药王来帮你瞧瞧?”
“洛瑶,你过来一下,扶我起来。”司命阴笑着朝我招手。
我刚走上前两步,见他脸色一沉,我便知此事一定不简单,连忙向后退去。
司命声嘶力竭朝我喊道:“洛瑶,我...今日一定要把你扔进炼丹炉里。”
“啊?司命,你冷静一些,真的和我没关系啊,是你自己不小心,才会这样嘛,你不能怪我头上。”
司命不听我解释,起身在房内一圈一圈追着我,铁了心要抓住我,再扔进炼丹炉里。
“司命,你别追我了,你还流着血呢,一会再摔倒了。”
这洛瑶的嘴真是如神算子一般。
我的话音刚落,身后瞬间安静,又没了动静,等我再回头之时,司命就已经在地上趴着,只有手指在微微动弹着。
“你怎么又摔倒了?”我弯着腰打量着他。
司命捡起一旁散落在地上的红枣核,举起来朝我问道:“这又是谁吃的?”
“恩...这个还是我吃的,可我将它们都放在桌子上堆在一起了,可能是你追着我跑的时候,不小心从桌子上散落下去的。”
我不好意思挠挠头,微笑着朝他说道。
司命接着一口鲜血从嘴里涌出,一言不发,双手重重捶打着地面。
“司命,你别这样,咱们起来再说,好不好?”我上前准备拉起他,却被他狠狠推开。
陆离在门外听见司命府内传来吵闹声,以为发生什么大事,连忙走了进来。
司命瞧见陆离的到来,眼泪哗哗转着,在地上一步步爬着来到陆离的脚边,手里死死抓着陆离的长袍不放开,嘴里不断呢喃着:“可算是有人来了,太子殿下,你可算来了,求求你,救救小仙。”
陆离一头雾水,看着司命嘴角挂着血,鼻子的血也不淌着,浑身狼狈的模样。
我见陆离盯着我,眼神好像在质问我又闯了什么祸,连忙摆手,否认道:“小白龙,我可没闯祸,是司命星君他自己摔倒了,又踩到香蕉皮,接着他一直追我,又不小心踩到枣核,才变成这样,我还好心打算找药王来替他瞧瞧呢,我是不是很热心啊?”
趴在地上的司命听到洛瑶这番话,嘴角的血流的更长了,只见他挣扎着昂起头,伸出颤抖着的手指死死的指向我,“让他走,让他...走!”
最后这句话好像是司命耗尽最后一点力气吼道,话音刚落,他的手垂了下去,头也趴了下去。
我蹲在地上看着他,一边叹气,一边无奈的摇摇头。
“啧啧啧,真是可怜,司命,你等着我,我这就去帮你找药王去。”
自此,司命府闭门三日不见客,伺候在司命府的仙娥都说,这司命星君整日又哭又笑,还时不时抽自己几个大嘴巴,一副痴癫的模样,这凡间也有几月无一户人家嫁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