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透过窗外看到空中星象正在改变,推测出今晚有大事要发生。
“来人!”
天兵一路小跑而来,“太子殿下,有什么要吩咐?”
“九星移位是不详之兆,你传我的命令,速速调拨一千精兵守在九霄宝殿外,让父神今晚多加小心,快去!”
“是,末将遵命。”
在天兵回头的瞬间,怀煦站在身后捏住他的脖子,用劲一扭,他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怀煦!你想干什么!难道你想谋权篡位么?”
怀煦斟酌片刻,才缓缓开腔,“你连自己快要死了都不知道,还有功夫担心父神?不妨告诉你,父神对我们根本就没有什么父子情意,你和我不过都是他制衡六界的棋子而已,只有你被蒙在鼓里,甘愿做他的好儿子。”
“即使如你所说,那我们的命也是父神给的,只要我活着,你就休想踏进九霄宝殿半步!”陆离幻出焚羽剑砍断手腕上的锁仙镣。
“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和修为,我还真不惜得与你动手!要不换个你熟悉的人?洛瑶,出来吧,该你报仇了。”
陆离侧目见洛瑶缓缓从怀煦身后走出来,她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端倪,只是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笑意。
怀煦将凛冰剑交至洛瑶手中,“去吧,你不是说知道他的软肋在哪么?”
“洛瑶,他在骗你,你师父的死不是我,你不要相信他。”
“陆离,你让我相信你,那为什么手里还要拿着焚羽剑,我害怕...”洛瑶说着小步向后躲了躲。
陆离眨眨眼睛,丢下所有防备之心,连忙将手中的剑扔去一旁,朝她伸出掌心,柔声说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过来,我带你一起离开。”
洛瑶点点头,面露微笑,慢慢向陆离走去,在快要牵到他手的时候,脸色一沉,眼神变得冰冷,她猛然间举起凛冰剑朝他脖颈下的胸口刺去。
那里正是陆离长着倒鳞的位置,少去鳞片的保护,无疑也是他最薄弱的地方。
陆离瞳孔猛地一缩,睁圆了眼睛,怔怔望着她,眼底满是不可置信,低头看向自己胸口不断冒着鲜血的伤口,身体颤抖不已,这处软肋只有洛瑶知道。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充斥口腔......
他脸色白得如同纸张,双膝跪下,眼眶忍不住泛红,泪水顷刻涌出,心口紧缩成一团,他愣愣地举起沾满血迹的手,轻轻抚了抚洛瑶的脸庞。
“你从来就没信过我...原来从始至终,都是我一厢情愿...”
怀煦眯起眼睛,欣赏着此刻陆离的表情,多年来心中的痛苦好似也就此能抵消。
洛瑶蹲下身子,漫不经心回道:“下月初八,我就要和怀煦成亲了。”
陆离冷笑一声,扯断手腕上的红绳,扶住洛瑶的后颈拉向自己,凝视着她,即使这样,他也不曾舍得对眼前人说出半句狠话,“洛瑶,你是我的恩赐,也是我的劫,只愿来世你我不在相遇,我绝不会再爱你!”
“我也不会爱你!”
“你终究都是个不懂情爱为何物的小妖!”陆离的声音虚弱无比,他的手指在抚过她的双唇后滑落,眼睛最终缓缓闭上...流下一滴泪水...
毫不知情的帝后端着药碗,为了陆离,还是选择走进九霄宝殿,她颤颤悠悠举起碗,“这是我为陛下亲手煮的药汤,能舒缓神经,安神养气,陛下近日为陆离的事操了不少心,喝了吧。”
“本座知道你心疼陆离,他也是我儿子,怎会不心疼?可眼下也是没办法,魔界动荡不安,妖界再生变故,那六界必定大乱,陆离的事,我心中有数,你回去吧。”
帝后心中有几分感动,连忙问道:“那陛下打算什么时候放了陆离?每日十道天雷,也能要了他的命,不如就此作罢,免去责罚,罚他思过数月。”
“那妖界之人又怎会善罢甘休?天雷之刑不可免。”
原想端走药碗的帝后,在听到此番话后,犹豫下还是举起碗来,“请陛下喝了吧,喝完我就走。”
心神不宁的天帝想尽快打发帝后,不加以思索接过碗,也许他是相信眼前的人,此时怀煦闯门而入,“父神,万不可喝!那药里被下了毒!”
“放肆!你这是在污蔑本宫,陛下,你不能信他一人之言。”帝后眼神闪躲,只能依靠大声咆哮来掩饰心中的紧张。
“你如何证明碗里会有毒?”天帝生性多疑,自然不会轻易信任其中一方。
“儿臣亲自来向父神证明。”怀煦端起碗饮下后,不出半炷香,口吐鲜血,修为开始消散。
不可能!不可能!帝后惊慌失措,不断朝后退去,跪在天帝脚边,“陛下,我怎么会害你,这药是钟灵给我的,她说能让陛下安睡,我只是想救出陆离。”
天帝抬脚踹在帝后肩膀,失去重心的她倒在地上。
“你是想让本座喝下这毒,好让自己儿子当天帝,是不是!这些年,你暗中勾结其他神族,以权谋私,真当你的所做所为本座会一点不知?念在你我结发夫妻,一直迁就至此,你现如今倒想害我?”
天帝消耗自己万年修为替昏迷的怀煦解了毒,命人扶他回星耀宫休息。
琉璃看到天兵抬着怀煦进门,知道他已经完成计划,待天兵离去后,手忙脚乱掏出解药,趴在他床前,“大殿下,快把解药吃了,这步棋实在太险,稍有差池,连你也...”
怀煦睁开眼,静静打量着周身的仙气,嘴角勾起邪笑,“不用大惊小怪,我没事,父神已经替我解了毒,还得了他万年修为,倒是洛瑶可有醒来的迹象?”
“没有醒,琉璃会守在门口,殿下放心。”
“那就好,你现在想办法去让天界仙娥都知道我中了毒,躺在星耀宫不省人事,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琉璃见怀煦翻身下床要出门,开口问道:“大殿下,你这又是去哪?”
“是时候该算总账了,琉璃,我保证日出时,我就会是天帝共主,你不妨抽空想想,喜欢什么?想要些什么?到时我都应允你。”
琉璃坐回洛瑶屋前石阶上,一边守着门一边托着脸思考,眼底闪着光亮,嘿嘿一笑,“想要什么呢?到时候洛瑶是帝后,那若是让大殿下娶我做侧妃,不知他会不会答应,不答应也没关系,陪在他身边,日日见着他就挺好。”
怀煦隐去气息回到九霄宝殿内,看着帝后还在做最后的辩解。
“本宫只是为救自己儿子,何错之有?
“是本座想关他的么?妖界众人都在讨说法,我怎能不顾及?为了六界安稳,只能将他关进天牢。”
“六界安稳?这安稳都是陆离日日出战,用命换来的!也对!陛下能为了天帝之位杀光自己手足,为了洛神害死自己胞弟,这会又要为了六界,牺牲陆离,还真没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
天帝听闻此言,勃然大怒,“闭嘴!不许再说下去!”
帝后缓缓站起身,将身上象征着帝后身份地位的长袍脱下,“今日我偏要说,还要说个痛快...”
你口口声声说洛神钟情于你,将其画像挂在寝殿中,可事实呢?从头到尾不过是你在自欺欺人罢了,洛神明明与你胞弟池奚情投意合,是你活生生拆散他们,这画像也是你在池奚屋内偷来的!
洛神当真是为你甘愿受雷霆万钧之刑?她是为了池奚!你坐上天帝之位后威胁她,三番五次去她的府邸,但她就是不从你...
你嫉妒池奚,发了疯的嫉妒,那日我亲眼看到他进了你的屋子,是你窃取了他的修为,去了其仙骨,将他丢下凡界轮回百世,他可是你的亲弟弟,你竟然也能下得去手...
你本以为如此,洛神就会回心转意,但你没想到她私自下凡去,还有了他的骨肉,你让我帮你带回洛神,抹去池奚的记忆,可我给他的那碗药不过是忘川水,是你命人换了那碗药,毒死了他!连他做凡人的机会都剥夺了。
当年我推楚沁坠入诛仙台,你也知道此事,可却没有惩罚我,因为我替你解决了麻烦。
蛟龙族一路扶持你登上天帝之位,可你忌惮他们,忌惮他们的秘术,更害怕他们将你如何残害手足的惊天秘密公众于世,所以你才娶了楚沁,与之一族联姻,设下百年之局,就为了等这一天,借故灭了蛟龙族,对吗?
躲在暗处的怀煦心里猛然一沉,手掌紧握成拳,掌心汗渍津津,原来,娘亲的死也是父神亲手策划,难怪他会对我们坐视不管,任由帝后欺辱,难怪自己从未见到身为父亲的慈爱。
帝后高傲的仰起脖子,抬起指尖满不在乎的抹去眼泪继续补充下去。
就连你此生最爱的女人,洛神!她的死也与你逃不出关系,我推她的时候,你就躲在树后眼睁睁望着,因为你恨她,所以得不到,你便想毁了她,我可有说错半句?
坏人就让我来当,高高在上的天帝永远是清白的,但你记住,你手上的鲜血不比我沾的少!我只是你的傀儡而已。
我为你,做了百次、千次刽子手,任由众仙骂我善妒,凶恶,但我从不在意,因为我心甘情愿为自己爱的人付出,甚至不在乎为你背上这孽债,我向天命祈祷,要惩罚就惩罚我一人,不要连累陆离,不要连累我夫君,可你从来都没有正视我一眼。
若不是我,你能坐上这天帝之位么?你可曾记得对我许下的承诺?又可曾记得我的名字?就连与你新婚之夜,你喝的酩酊大醉时,嘴里的名字都是洛神!
天帝扬起手掌朝眼前这个自己从来没爱过的女子扇去,“够了!本座许诺你的帝后之位不是给了你?你还有何不满?”
帝后痴痴一笑,“本宫怎么敢有不满,唯一的要求,我要陛下处死洛瑶!天书预言,我不能让自己的儿子以身试险,为她而死。”
“你既然知道我对池奚和洛神做的一切,又怎会不知我心中的愧疚?洛瑶是他们的孩子,我怎会处死她?”
怀煦眼睛转了转,总算了解其中的缘由,洛瑶竟是九叔和洛神的女儿,传闻龙诞九子,父神是第八个儿子,史册却没有九叔的记录,现在全都能说通了。
“陛下,你可以不爱我,但陆离是我们的儿子,你不能不管他。”
“今日之事,本座就当你胡言乱语,若有第三人知晓,你知道后果...现在回去思过,你依然还是本座的帝后。”
话音未落,众仙带领天兵们急匆匆进来禀告,“龙鱼族起兵已经攻进南天门,还请天帝陛下定夺。”
天帝瞪向帝后,拔下她头上的龙钗扔向门外,郑重其事道:“帝后失德,勾结龙鱼族起兵,意图谋反,即刻起废除其位,除去仙籍,关押至行宫,永生永世不得出,其子陆离待百日天雷之刑后,罚其思过百年,以观后效,封本座长子怀煦为天界太子,日后继承六界大统,龙鱼一族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