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随他一同来到湖边打水,无意间看到湖中游来游去的鱼群,“陆离,你快来看看,这有鱼。”
陆离轻扫过湖中的鱼,转头问道:“想吃么?”
想起蔚红姐说过我不能吃鱼肉的,算了,能活几日就几日吧,我点点头,“想吃!”
“你等着,我去做鱼竿。”
“好,那你快去快回。”
闲来无事,我脱了鞋将脚放进冰冰凉凉的湖水中,真是舒服,突然一阵眩晕,眼前出现重重虚影,头也跟着昏了起来,我晃着头想保持清醒。
“洛瑶!你看我做好了。”
嗯?我晕晕乎乎站起来,转身望着他,奇怪,眼前怎么冒出来两个他?
陆离看到洛瑶微喘着气,身形晃动,鼻血顺着脸庞流下,一时慌了神,“你怎么了?”
我微笑着摇摇头,用手背擦了擦鼻子流出的血,“没事,天气热。”
话说完之际,眼前好像越来越黑,他的声音也渐渐变远...
见洛瑶慢慢闭上眼睛,身子朝湖中倒去,陆离大步跑上去,却依旧没来得及拽住她的手,衣袖从他指缝间滑过,“洛瑶!”
咚——
陆离随着洛瑶跳入湖中,拽着她的胳膊拖上岸来,双手交叠不停按着胸口的位置,掰开她的嘴吹着气,“洛瑶,醒醒,你不会有事的,别吓我,好不好?”
咳...咳咳...洛瑶偏着头,吐出口中呛到水。
“你别怕,我这就带你去医馆。”陆离背起洛瑶快速朝山下跑去。
全身的力气好像被抽空似的,就连搂紧他脖子的劲都没有,只好任凭搭在他肩上的手臂来回晃着,难道我的日子真的那么快就要到了吗?
“陆离...”
“你别说话,我们很快就能到。”陆离听到洛瑶的声音又虚弱了些,更是加快步伐。
“陆离...你听我说,要是我死了,就把我埋在我们的小屋旁,好不好?可我怕黑,也怕孤单,你要记得来看看我,其实也不用很多,一月来看我一次就好,但是不能带你的娘子一起来,因为我心眼小,会不开心。”
陆离停下脚步,侧头听着洛瑶虚弱的声音,“不好,你不会死的,除你之外,我也决不会再娶旁的女子,小屋要埋也只会埋着我们两个人,你别再说了...”
我似乎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只有泪水划过眼角。
“蔚红姐,你快来看看洛瑶怎么了?”陆离红着双眼冲进医馆,大声叫喊着。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快带她去楼上。”
蔚红知道洛瑶瞒着陆离的心思,推着他出了门,“你在外面等。”
情急之下,蔚红打开针灸包,取出最粗的针灸扎入洛瑶身上重要的几个穴道,接着又扎进她的食指,放出些许淤血来,没一会功夫,洛瑶才缓缓睁开眼醒了过来。
我睁眼朝四周望去,“陆离呢?”
“我让他在门外等着,洛瑶,你近日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我喝了姜汤。”
“难怪会这样,洛瑶,你不要命了?不是告诉过你不能乱吃东西,不行,咱们不能再瞒着他了。”
我见蔚红姐起身想去开门,连忙拽住她,“别告诉他,蔚红姐,看在我已经没几日的份上,就满足我这个小小的愿望吧。”
蔚红摇头长叹着气,走上前将门打开,陆离好像一阵风穿过,再回头时,见他已经坐在床边。
“你好些了么?”陆离心疼的擦着洛瑶脸上的汗。
我努力朝他挤出一个笑容,“好多了。”
陆离锊锊胸口,舒着气,“你知不知道我差点打算抹脖子随你一起去了?蔚红姐,洛瑶到底生了什么病?”
蔚红看了看洛瑶不断朝自己使着眼色,无奈说道:“没什么病,身子虚弱,多调养几日就能好。”
“虚弱?那我去买些东西回来给她补身子。”
哎哎哎?还没等蔚红开口叫住他,陆离已经跑下了楼,“洛瑶,你瞧他,怎么与你在一起以后,那股机灵劲就没了?”
我微微一笑,“蔚红姐,你这是损他还是在损我?我倒觉得他越来越可爱了。”
蔚红不由一抖身子,“得得得,你们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不过你可不能再吃那些温热的东西补身子了。”
一两个时辰后,陆离端着碗走进来坐在床边。
“这是什么?”
陆离吹了吹汤匙,递在我嘴边,“鸡汤,我小时候身子不好,全靠喝这个调好的。”
我扭过头躲开汤匙,“我不想喝。”
“洛瑶,你平日不是挺喜欢喝的?而且这是我亲手熬的,你总得尝尝好不好喝?”
“嗯...那好吧,我喝。”在他盛情难却下,我勉强喝下几口,可只怕再喝都要喝光了。
陆离小心翼翼问道,“好喝么?”
不知是不是没放盐的缘故,这鸡汤实在算不上好喝,但为了能让他开心些,我违心的点点头,“好喝的不得了。”
“那就好,还以为你会嫌难喝。”
看他这架势是又要打算继续给我喂,再喝下去,怕是我连一个月都活不到,“陆离,我想喝水,你去楼下帮我倒一杯好不好?”
“去楼下干什么?这不就有水?”
在他递给我水杯前,干脆抢过他手中的茶壶,仰头一饮而尽,再将水壶递给他,“喝完了,你可以去楼下再帮我倒些了吗?”
陆离愣在原地,一脸茫然点点头,提着水壶走了出去,“今日是怎么了?跟水牛似的?”
待他走后,我小声喊道:“蔚红姐,他走了,你快进来。”
“来了,来了。”蔚红垫着脚尖,蹑手蹑脚走进屋,端起桌子上的鸡汤咕咚咕咚大口喝着。
最后一滴汤顺着她嘴角流出,嗝——蔚红托着肚子打了个饱嗝,“我帮你喝完了,先走了。”
隐隐听到他上楼的脚步声,我端着空汤盆坐在桌前。
“洛瑶...你都喝光了?”陆离上前拿开我手中的汤盆。
我假装揉着肚子,“嗯,因为你熬得好喝,不知不觉就都喝光了。”
“可是...”
不用他说,连我自己都不信能将这一盆鸡汤全部喝下,见他还想开口,我拉起他的手坐在椅子上,“别可是了,你坐着,我帮你锤捶背,好不好?”
哎...为了瞒着他,我都能想出这招,真是不得不佩服自己。
陆离怎么想都觉得其中有蹊跷,“洛瑶,你突然那么听话,我有些不适应,别捶了,你过来。”
嗯?我松开原本帮他捏着肩膀的手。
陆离牵着洛瑶坐在自己的腿上,“你真的喝完了?没有倒掉?也没有骗我?”
果然瞒不住他,我又不擅长说谎,眼瞅事情要败露,心中七上八下,可他目不转睛盯着我,只好搂住他的脖子,躲开他的视线,“真的,没有骗你。”
“那就好,我相信你。”
陆离每日换着花样熬着各式各样的补汤,而我寻着各样理由骗他出去,再趁机让蔚红姐替我喝掉。
一连多日后,洛瑶依旧如此面色苍白,反而蔚红气色红润,身子圆润不少,甚至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洪亮了几分。
夜晚,陆离看着所剩不多的银子有些发愁,听见在隔壁的洛瑶还是不停咳嗽,立即起床赶来,“还是不舒服么?这都多少日了,你怎么还没好些?”
趁他没注意,我连忙将沾了血迹的手帕塞到枕下,“你每日都煮补汤给我,我怎么能不好些?今日我还下楼去帮蔚红姐的忙了呢,你放心吧。”
“那我日日给你煮汤调身子,快躺下休息吧,我回去了。”
见他要走,我伸手拽住他的衣袖,“陆离,我不想你回去。”
“我也不想走,可这里毕竟是蔚红姐的医馆,我们还没成亲住在一起岂不是失了礼数?等你身子好些,回竹林后我再陪你。”
“就一小会...也不成吗?”没想到我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害羞地将脸藏在被子里。
陆离轻轻一笑,坐在床边,“好,那等你睡着后我再走。”
我躺在他的腿上,抬头看着他,“陆离,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好像什么都不怕了。”
陆离抬手摸了摸我的头,“不仅这一生,就算有来世,我也会陪着你,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