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说出口半时辰后,陆离便已悔到肠子发青,二人坐在饭馆里僵持不下,起因是洛瑶吃了糖葫芦后便不肯再好好吃饭。
陆离指着我碗里的饭,斥责道:“早就猜到是这个结果,我就不应该答应给你买糖葫芦,把饭吃完,要不然你就永远别想再吃糖葫芦。”
“不吃就不吃,反正我刚已经吃过了。”我将碗推向一旁。
“你还当真是擦了嘴就不认人?态度变得可够快,糖葫芦不想吃,那点心也不想吃了?”
陆离说着朝我挑挑眉,我仔细想了想,“嗯...不行!点心还是要吃的。”
“你就是因为不好好吃饭,只知道吃些乱七八糟的零食才会那么瘦,一点都不凹凸有致!张嘴...”陆离说着,用勺子舀着饭递到我嘴边。
我拼命摇着头,“吃不下了。”
陆离轻扫过一旁路人投来的目光,只好扶着头挡住他们的视线,无奈问道:“洛瑶,你看我现在像不像宫里那些带皇子的嬷嬷?每日追着你,求着你吃饭?”
“不像啊,你比她们年轻许多。”
陆离恼怒地捂住胸口,深感一口老血在喉间,吐不出又咽不下,“你该聪明的时候是一点都不聪明,那不正经的聪明倒是装了一脑袋。”
说完他便端起碗吃着我的剩饭,“你不是吃饱了吗?怎么还在吃?”
陆离鼓着嘴,没好气翻我一眼,“我不吃行么?这是粮食,怎么能白白浪费?再说都是用银子买的,我们现在不比在宫里,再不省着点花,日后带着你喝西北风?”
我眨眨眼,见他越说越激动,“陆离,你别说了,我吃,我吃还不行么,你都把饭喷我脸上了。”
看他神情严肃,好像是真的生气了,我端回碗,低头默默往嘴里扒着饭,顺带用手擦着他喷在我脸上的饭粒。
“好了,不想吃就别吃了,我们回去。”
听到他这话后,泪花好像在眼眶里转着圈,我吸吸鼻子,加快手中往嘴里扒饭的速度,小声回道:“我已经很努力在吃了,你能不能不要凶我?”
“我什么时候凶你了?”陆离移开洛瑶手中的碗。
眼前的碗被他移走,我举着勺子不知所措,抬头看他紧锁眉头,不知不觉我的眼泪就啪嗒啪嗒落在桌子上。
“怎么又哭了?洛瑶,我真的没凶你,近日你气色一直不好,又瘦了许多,再不好好吃饭,身子怎么能行,那我不得心疼?一心疼就难免跟着着急上火,然后声音可不就是大了那么一些些?”陆离怜惜地擦着洛瑶脸上的眼泪。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我反而更觉委屈,推开他的手,“你哪里是声音大了一些些,明明快要把我吃掉了一样。”
我锊了锊沾在脸上的头发,学着他方才皱眉的表情和不耐烦的语气,重复道:“好了!不想吃就别吃了!我们回去!”说完还不忘学了学他的动作,把碗咚一下移到旁边。
陆离被洛瑶学着自己的样子逗笑,“我哪有你学的那么夸张。”
我指着他的脸,“你就是这样说的,现在还不承认。”
“好,我承认,我检讨,我反省,回去后我就面壁思过,不写千字的保证书绝不睡觉。”
“这可是你说的。”
“嗯,我说的,但你也要向我保证好好吃饭。”
“我知道了...”
陆离想起现在回去的街上要途经三家点心铺,到时候洛瑶肯定该走不动道,若买了点心那她岂不是又不好好吃饭。
这路走的好好地,可陆离突然拽着我绕到另一条道上,可比原路远上好几里地。
“陆离,我走不动了,我们为什么要走这条路啊。”
“累了?那我背你。”陆离说着蹲下身子。
我上前挽住他的胳膊拉他起来,“不想你太累,我能自己走回去。”
这段路程可多花了半时辰,回来后我们简单归置了下屋子,买了些食材,日后也能自己做饭,倒是可以省些银子。
“洛瑶,银子的事你不担心,我会去某个差事赚银子贴补家用,让你过上好日子。”
我拽着他的衣袖,摇摇头,“不行,你不能去,至少这两个月都不能去,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会待在一起十年,二十年很久很久,但现在我还身强力壮,不能什么都不做,总是伸手问皇兄要银子,等着坐吃山空,这样不行,知道么?”
他有十年和二十年,可我没有,想到这更不能放他走,“陆离,求你了,就陪我待两个月,两个月就好,要不明日我们去山上采药,也可以拿去换银子,总之你不能走。”
陆离对洛瑶抱着自己撒娇的样子无可奈何,轻抚过她的脸,“好,那就陪你两个月。”
夜晚,陆离当真不睡觉坐在桌前写着千字保证书。
“你别写了,早点睡吧,我们不是说好明日去采药?”
陆离一副认真的表情,“你先睡,答应你之事岂能不做?我刚刚写的不够深刻,还得再改改。”
天蒙蒙亮之际,陆离躺回床上,下一刻洛瑶的手朝自己脸上拍来,“我想喝水。”
自从我出宫后,这位置是直线下降,以前可都是你伺候我,陆离嘟囔着,翻身下床倒了杯水递给洛瑶,“起来喝吧。”
“烫。”
“不烫,我刚已经吹凉了,你试试就知道了。”
“凉。”
想起第一日也是如此为难她,陆离轻轻一笑,“那你不会是不想喝了吧?既然如此,那我可就端走了?”
见他要走,我翻个身拉住他的袖子,“要喝。”
见洛瑶说着又闭上眼睛,明显一副没睡醒的模样,陆离轻声问道:“那我喂你,好不好?”
见洛瑶点了点头,陆离端起碗饮下一口,俯身贴上她的双唇。
嗯?我睁开眼见他含情脉脉望着我,一时困意全无,不断推着他,直到咽下口中的水,也丝毫没见他有离开的意思。
“你起开!”
“不是你同意让我喂的?”陆离停下,连声音都变得温柔了些,接着轻轻蹭了蹭洛瑶的鼻子,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床幔处垂下一只蜘蛛来,正朝我们爬着,我拍拍他肩膀,指着一旁,“你瞧,蜘蛛...蜘蛛”
“你以为这样就能骗过我?我会怕蜘蛛?”嘴上说着,但他还是下意识侧头瞥了眼床头,这一眼让他立刻从床上弹起,后退到门外。
险些都忘了还有这招能治他,我伸出手,让蜘蛛趴在自己掌心,举着朝他走过去,“你看它多可爱。”
陆离垫着脚,梗着脖子,躲开我的手,“不看!你拿走!”
我一路追在他身后,大声嘲笑,“你不是说不怕的吗?不怕就看一眼吧,就一眼。”
“一眼都不看!快点拿走它!”
陆离一路躲着最后还上了树,可我又上不去,只好作罢,我放下蜘蛛,朝他摊摊手,“我放它走了,你下来吧,太高了,我听不见你说话。”
奇怪...这句话怎么说出口那么熟悉。
趁着天刚亮,我和陆离上山采了满满一袋草药,本想与他一同去集市上,可他嫌路远不肯带我去,也罢,我做些好吃的等他回来就是。
捡些柴火扔进炉子中,不一会火就旺了起来,锅里正煮着饭,不如趁此把衣服也洗洗,说不定他回来也能跟着高兴。
太阳暖暖照在身上,我在河边洗着衣服,没想到现在我竟然能干那么多活了,这么想想我还真是个贤妻良母。
衣服晾晒好,饭也煮好了,就等着陆离回来就行,抬眼望去,远处有片片乌云飘来,看来一会是要下雨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陆离拿着卖药材换来的碎银子,在路过点心铺不由自主停了下来,心想还是买几块点心给洛瑶吧。
走到一半时,天空已开始下着雨,陆离将点心放在怀中紧紧捂着,自语道:“还好没带洛瑶一起来。”
屋外雨越下越大,我站在门口左等右等也没见他的身影,拿起雨伞跑出屋,顺着山路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