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刃从水下突地蹦出脑袋来,怒声而吼:“你说老子睡了谁!?”
然冰刃才从水下探出脑袋,还未来得及从水中脱出身来,便见白拂按在琴弦上的五指轻轻一动,拨出短短的一段曲子,冰刃又重新哗的一声跌回了水中,怒得他抬起头来凶神恶煞地瞪着一派云淡风轻的白拂,咬牙切齿道:“白拂你这趁人之危的小人!有种你先让老子起来你再抚琴!”
“冰刃兄,你输了。”白拂以一副居高临下之态看着颇为狼狈的冰刃,神色淡淡道,“白某并未趁人之危,不过是冰刃兄方才自乱了阵脚才让白某寻着了破绽赢了冰刃兄而已,否则已白某的实力,最多也只能是与冰刃兄打个平手而已,绝不敢自我夸大。”
“行了行了行了!你赢了就你赢了!说这么多屁话还不就是让老子承认你赢了,老子又不是你,非要装个面子。”冰刃烦躁地摆摆手,又是激起一阵水声,依旧凶煞煞地瞪着白拂,“行了啊,老子这番已经认输了,你要是再抚琴不让老子起来,你就不是人了!”
白拂轻拨着琴弦的手几不可见地微微一颤,随之停了下来,不再抚琴。
冰刃重重地哼了一声,提力就要从水中起来。
可也就在这时,白拂竟又忽然拨弦抚琴,琴声急急,压得冰刃狠狠落回了水里,然这回他不是立在那朵半开的菡萏顶端抚琴,而是边抚边退回了阁楼前空地上,待得他的双脚在地上站稳,他才停手,按住琴弦,让琴声戛然而止。
“白拂你个死小子不是人!”冰刃从水里蹦出来,怒冲冲地大吼,只差点就提剑上前又和白拂大打一场。
白拂面色不改,只是淡淡道:“这只是冰刃兄一人之谈而已,白某不介意。”
冰刃立在曲折的廊桥桥栏上,浑身湿哒哒地往下淌水,咬牙切齿地瞪着白拂,却是没有在提剑向其划去,而是将手中剑鞘里藏着的水倒掉,用力哼了一声,“铮”的一声将剑收回剑鞘,不服气道:“算了,不和你这种小人一般见识,老子还打算在你这儿窝几日,今儿就不跟你争了,省得你小肚鸡肠不给老子窝你的窝。”
“……”白拂并未计较冰刃的恶劣态度,只是平淡问道,“冰刃兄此话何意?”
“就是老子要在你这儿蹲几天,躲风头,风头过了就走,你小子呢,也不用特意招待老子,老子自便就行。”冰刃抬起手,摆了摆,“客气的话也不用说了,想练手时只管来找老子就是,老子只管奉陪,就当做住客栈付的银两了。”
“白某并未答应让冰刃兄在白某这儿落脚。”冰刃平静的面色终是微微有变,眼角跳了跳,道,“况且白某与冰刃兄并非熟识,冰刃兄这般不请自来,有失仪礼。”
“这都打过两回架了,所谓一回生两回熟,不熟也算熟了,老子说熟就是熟了啊,咱们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你就别什么仪礼不仪礼的了,我一介江湖草莽不能理解。”冰刃用手心撸了脸上水,又拍了拍自己的耳朵,用很是嫌弃的口吻道,“再说了,老子只是在你这落个脚而已,又不会亏得你什么,你要是说不行,你就不是人,哦不,你就不是男人。”
“……”
“别婆婆妈妈小肚鸡肠的像个女人一样,男子汉大丈夫就该能屈能伸,这么一点小事,别多说了,啊。”
“……”无言的已不仅仅是白拂一人,便是司季夏,听着冰刃这一番叨叨下来,也替白拂觉得无言以对。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白拂啊,带客人看看房间呗?”冰刃忽然一改态度,冲白拂一脸笑眯眯。
“……”白拂很是无奈,“想来这般厚颜无耻的话,天下间也只有冰刃兄说得出口了。”
“哪里哪里,过奖过奖。”冰刃笑得一脸谦虚。
冬暖故笑着用手肘杵杵司季夏,低声道:“傻木头,你该和融雪这师兄学学,脸皮厚也是有好处的。”
“……”司季夏怔了一怔,忙道,“阿暖玩笑了……”
这般的话,他可道不出口,怕是让他再活一世,他也没这本事。
冬暖故瞧着司季夏当真的模样,忍不住掩嘴笑了。
“罢,也算与冰刃兄相识一场了,既是冰刃兄有求,白某怎有不应之理。”
“哼,老子可不是求你!”
忽然间,院子月门外传来阵阵鸟鸣声,只见白拂眸光微沉,稍有迟疑后拨响了臂弯里的瑶琴。
少顷,一名身手敏捷的黑衣人便由月门外到了白拂面前来,在他面前单膝跪下,双手呈举过头顶,将掌心里托着的东西呈给白拂。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来人手心里托着的东西上。
这是……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黑衣人手心里托着的东西上——那是一小沓米黄色的纸张,似乎有四五张。
每张纸大小一样,两尺左右宽,三尺左右高,上边以黑墨书写些什么,似乎还画着人像,纸张右下角处还加盖着朱砂白文大印。
白拂正要伸手拿过黑衣人手心里的纸张,却有一只手快他一步将黑衣人手里的那一沓纸抄到了手里,让白拂抓了个空。
黑衣人愣住,十分震惊地看着自己已然空空如也的双手手心,再看看白拂。
“哗!陨王爷那莽夫速度可够快的啊!”只听冰刃惊奇道,哗哗地翻着手里的那沓可以说是从白拂手里抢过来的纸张,就像他才是这处宅院的主人家一般,边翻边赞道,“居然这么快就把通缉令给弄出来了!看来陨王爷这莽夫也只有在这种事上才有点速度了。”
冰刃在翻手上的纸张时,融雪凑过来看,却被冰刃十分不客气将她远远推到一旁,甚至还拿背向着她,不让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