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欲哭无泪,这奇怪可怕的大爷叫他滚,他可不敢不滚,就算他不想滚,他的身子也不受控制,大爷那一脚踹得他根本没有办法停下。
可当店小二骨碌碌滚出将近一丈距离时,冰刃忽然又喝道:“停下,滚回来。”
可怜的店小二只能猛力将自己刹住,按原路乖乖滚了回去。
冰刃没让他站起来,他就只敢维持着躺在地上的姿势,等着这位大爷的吩咐。
“昨儿和我一道来的那个姑娘呢,哪里去了?”戌时了,猪雪居然没有再来吵过他,这不正常。
“回,回公子,那位姑娘,今晨,今晨天还没有全亮的时候,就,就走了。”店小二可不敢有一句假话,“她说,她说她先一步去云城了!”
店小二说完,还不待冰刃应声,便连忙紧闭起眼抱头求饶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求公子不要杀小的!”
谁知店小二这么激动怕死,冰刃却像没有看到一半,也不紧张他那宝贝师妹的情况,反是一脸“原来如此”的神情,捏着自己的下巴了然道:“哦,原来是翅膀有硬一点了,自己先飞去云城了啊,不知道路上会不会有人冲出来把那头蠢猪给宰了?”
“……”店小二睁开眼,以一种十分奇怪的眼神看着冰刃,没人这么骂自己的师妹是蠢猪的吧?也没人这么来诅咒自己的师妹被杀的吧?
这这这,这到底是个什么诡异可怕的客人啊!?明明他那师妹看起来很正常的啊!
谁知这诡异可怕的客人自己脑子不正常就算了,还要逮着他来问,“哎,店小哥,你说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啊?”
“……”这种问题怎么回答,怎么回答才会让这个大爷满意!?
店小二背上的衣裳已经完全被冷汗浸湿了。
不过冰刃只是问,好像根本就不期待店小二的答案,只是捏着自己的下巴接着假想道:“如果那头蠢猪被杀了,会是被人以怎样的方法杀了啊?哦哦,好像我不能这么来诅咒自己的宝贝闺女啊,她要是被宰了,谁来给老子养老送终?”
“不行不行,你你你,赶紧让你们厨子给老子烧一顿好吃的,老子吃饱了好上路找猪,赶紧的,不能少于十个菜啊,少于十个菜的话把你们全红烧了,听明白没有?听明白了的话赶紧麻溜地滚滚滚。”
冰刃又挠了挠脑袋,朝店小二摆了摆手。
店小二果然麻溜地滚了,连滚带爬。
当冰刃吃饱喝足地离开这客栈时,掌柜的非但没有收他一文钱,反是像送佛一样恭恭敬敬地将他送走了,冰刃对掌柜的态度十分满意,临走前还大发慈悲地赏了一句:“掌柜的,你这地儿好啊,老子下回一定还要来。”
冰刃说完就走了,没瞧见掌柜的和店小二一脸的屎色,就差没跪下来烧香拜佛保佑这尊大佛不要再来了,千万千万不要再来了!这么可怕诡异的客人,他们这寻常小店可实在招待不起了啊!这么大吃大喝一顿不付钱就算了,楼上那扇坏了的门也还算钱呢!
冰刃可不管他身后的店家怎么欲哭无泪,只握着他的剑牵着他的马,一脸满意地走了,脚步慢慢悠悠,似乎一点都不着急去追融雪,也一点不在意现在正是月上中天之时。
马鞍上挂着一盏小小的八角风灯,正随着马步一摇一晃,更显他的悠哉惬意。
此时的小镇已经很安静,百姓已睡去,镇子上除了更夫的梆声与偶尔的几声狗吠声之外,再无其他声音。
冰刃悠闲地走着夜路,在他即将走出镇子时,忽听得左侧方向传来急急的跑步声,听脚步声听得出是一个没有一点功夫底子的普通人,这就使得冰刃毫不在意,继续往前走,他可没有不会武功的仇家。
习惯了耳听八方,加之此时正是夜深人静时候,那急急的脚步声在冰刃的耳里就显得尤为明显,冰刃虽是不曾转头看向那脚步声的方向,却也能清清楚楚地听得出那人是往哪个方向跑了。
嗯,往与他的反方向跑了,嗯?调头了?往他这个方向跑来了?喘息声还这么重,一定是只弱鸡。
嗯,弱鸡离他越来越近了,该不会与他同路吧?
不想和弱鸡同路,还是骑马走吧,弱鸡的喘气声太难听,耳朵会残废的。
冰刃心里这般嫌弃着,将手移到马鞍上,作势就要翻身上马。
可当他正要翻身上马时,他的马鞍上突然多出了一双手,正死死用力地扒着马鞍,冰刃脸色一沉,眼神即刻变得冰冷,看向隔着马站在他面前的人。
一个……女人?
一个不想活了的女人?
对方不高,只比冰刃的这匹马的马背高出半个头而已,正正好露出一双亮盈盈的眼睛来看着冰刃,借着马鞍上挂着的八角小风灯里透出的微光,冰刃瞧见那双乌黑莹亮的眼睛里带着隐隐的紧张不安以及惶恐,却又被她尽力隐藏起来,只余激动与仰慕,虽然没瞧见她的全貌,但冰刃从她那双眼睛和那双紧扒在马鞍上的手看得出,这不想活了的女人是想从他这儿得到些什么才肯松手了。
他从没对女人动过手,更不对弱鸡一样的女人动手,千万不要逼他对女人动手,他可不会怜香惜玉。
冰刃只冷冷扫了那不知打哪儿跑来的女人一眼,用剑鞘底部戳开那女人扒在马鞍上的手。
只见那人被冰刃用力地以剑鞘戳开一只手时疼得她眉心紧紧拧在了一起,可不管冰刃怎么用力,她就是不松手,这下轮到冰刃拧眉了,张口就要骂:“这哪里来的弱鸡,赶紧给老子滚开!”
可他才张嘴,话还没来得及骂出口,就见着对方用力踮起脚,定定盯着他,紧张激动道:“大侠!大侠这是要上哪儿去?求带小女子一起上路吧!”
因着对方踮起了脚,冰刃看清了对方的容貌,这是一个约莫十六七岁年纪的姑娘,头发上没有一件发饰,耳上也没有耳珰,就是连发型都简简单单,尖尖的小脸,月眉星目,道不上美丽非凡,倒也挺是秀丽动人,虽然此刻的她不施粉黛,也可以算是地地道道的美人儿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