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还有的人,他们的鞋子,都磨破了,有的露着脚趾头,有的底子磨透了。可若是将这鞋子脱了,他的一只脚就得整个儿踩在了地面儿上。
看着这些人,有的还扶着老人,有的带着孩子,当然更多的,是那种三五个年轻人,背着包袱,头发上偶尔还戴上了一根稻草的。
“他们都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
“应该是上次青龙去处理的那些百姓。没想到,都这么久了,还有这么多的百姓,现在往辽城的方向走。我之前听青龙回过,说是他和手下一共护送了三四千人到辽城,这些,应该是后来被救下后,走投无路,前来投奔的。”
“从肖云放下令让百姓们撤离自己的家乡,到现在都多久了?以前肖云放没有银子,现在还没有么?怎么就任由百姓们如此四处晃荡?所谓百姓,虽然没有太多的财富,可是他们若是联合起来,肖云放这个皇帝,还做什么做?”
“是呀,可惜了,如此简单易懂的道理,你我都明白,可是他却不会想通的。自古以来,哪一任昏君,不是低估了百姓的力量,所以最后,自食恶果?”
“这倒是。只是可怜了这些百姓们。天气如此火热,他们受的苦,怕是远远比我们看到的更多。”
穆流年眸色微沉,伸手将那车窗上的帘子落了下来,“别再看了,徒惹你自己伤感。有些事情,我们是做不了主的。现在的关键是,这些人一旦大批地涌入辽城,那辽城该怎么办?会不会被辽城的刺史驱逐?”
浅夏微微一怔,“辽城的刺史会如此么?”
“极有可能,根据我得到的消息,辽城刺史本身就是一个极其刚愎自用之小人。他如今这个刺史的位子,还是靠着当年检举了他自己的恩师才坐上去的。不然,你以为他怎么会有资格成为一地之刺史?”
对此,浅夏显然是不知情的。
“他不是你的人,那我们进驻辽城后,要不要将他给处置了?”
“处置自然是要的,不过,总得有个理由吧?不仅仅是要有一个合适的理由,还得有一个可以令人信服的,同时,又能有不少的官员为证的理由。否则,弄巧成拙,倒霉的,就该是我们了。”
浅夏没有再继续问,她现在担心的是,外头的这些难民,辽城刺史若是果真将人都给驱逐出去,他们还有没有将来?
“放心,一会儿看看吧,若是辽城刺史果然将此事做地太绝了,我就让青龙派人引他们一路去阳州。”
浅夏点点头,事到如何,似乎也只有如此了。
阳州刺史好歹现在也算得是穆家的亲戚,就算是没有彻底地臣服于长平王府,至少,也得做些表面上的样子吧。
“怎么不走了?”
浅夏微微蹙,马车突然停下,她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了。
车外传来了青龙的声音,“启禀公子,我们的探子来报,说是城门紧闭,数以千计的难民被挡在了城门之外,这会儿,正在城门底下哭嚎的,骂丧的,总之就是各种各样儿的都有。”
“嗯,既然如此,我们先往回折,我记得,我们之前不是经过了一个有些破败的村子吗?就暂且在那里歇歇脚。”
“是,公子。”
浅夏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这个时候了,那些难民不走,只怕他们也是进不了城的。
浅夏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你说,这个辽城刺史,是真的只是为了为难那些难民,还是想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呵呵,那是他的事,我们不必理会。不过就是一介不起眼儿的臭虫罢了。等我们一进了辽城,头一个要办的,就是这厮!”
“还好我们现在人不多,那处村子里,倒是可以供我们歇脚。元初,不是说了让你带五万兵马吗?你的人,什么时候到?”
穆流年嘻嘻一笑,“不急,反正我们都到了辽城门外了。既然那个蠢材有胆子将我们堵在外头,那我们就先在这儿歇着,反正,也领了朝廷不少的粮草,怕什么?”
一提到粮草,浅夏自然是有些担心的。
这么多的难民,万一再打起了他们的主意,那岂不是?
“放心,我穆流年的东西,岂是什么人都能抢走的?只有我愿不愿意给,还没有人能成功地从我的手中抢走任何一样儿东西。就算他们是难民,若是敢抢,我也是一样的毫不手软。”
浅夏脸色平静地点了点头。
这一点上,她是十分赞成穆流年的说法的。
她虽然是不懂战争,可是她知道,一旦有强敌来犯,这头一个要冲上去的,自然就是这些将士们。百姓们,就算是你现在对他再好,如果不让他们看到同胞的牺牲,不让他们看到自己的亲人被宰割,他们也不会拿起手中的武器的。
说白了,他们就算是现在领了自己的好处,关键时刻,也是顶不上任何的作用的。
不仅如此,还会害得他们的将士们,白白地因此而浪费了自己的粮食,更是会丢掉自己的性命!
身为将士,自然是有将士自己要做的事情。
可是,这不包括来安抚难民。
这些问题,应该是丢给了肖云放,和朝中那些吃着俸禄的文臣们去解决的。
将士所要承担的责任是保家卫国,不是屠戮百姓,当然,也不是救助难民。
这一点,她现在心里头还是很清楚的。
尤其是现在,边境之危随时都可能会有。从户部里领出来的这些粮草,一大部分,被穆流年想办法分批秘密押送到了淮安,现在他们的车队中,真正能用的粮草,还真是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