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宋佳宁越来越难堪的脸色,浅夏的眸光,却是越来越温柔,甚至是连眉梢,都是带了几分温婉的笑意。
“宋小姐,当初若是我舅母有心为难你们母女,你觉得,你还有命活到现在吗?我舅母心善,再加上我母亲也觉得她虽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错,可好歹你还是个孩子,若非如此,又岂会给了你们那么多的银两?所以,宋小姐,刚刚我的丫头说的并没有错,我没有你这个妹妹,而你,自然也是不可再唤我什么表姐了。”
浅夏说完,也不再看她,反倒是眸中闪过了一抹失望,转身道,“原以为你与你母亲是不同的。想不到?唉!”
一声轻轻的叹息,似乎是道不尽的遗憾、失望以及种种的愁绪!
这一声轻叹,却是让周围的百姓们,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而对于先前浅夏的说辞,宋佳宁只字未曾反驳,如今看来,这怎么说,也是错不在浅夏了!
族老们都将云敬丽驱逐出去了,反倒是云夫人当年仁慈,既给了她们母女住处,还给了她们大笔的银两,她们还想怎么样?现在明明衣着光鲜的,却跑出来拦住了人家的马车不让走,这不是故意要给人家云小姐难堪吗?
宋佳宁看着周围百姓们对她的指指点点,再听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责怪和谩骂声,她实在是不敢在这里再待下去,只好落荒而逃。
而这一幕,却是落在了不远处茶楼中的一双眼睛里。
浅夏经宋佳宁这么一闹腾,也便没了心思再逛,直接便下令回府了。
茶楼中同时在关注着这里的,不止一个。
桑丘子祥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幕闹剧,有些痞痞地笑着,“泽远兄,是对这位可怜兮兮的宋小姐动心了,还是对马车上的那位云小姐动心了?”
一直在望着外头出神的徐泽远闻言,转了头回来,一抹有些落寞的表情,在他的脸上,一闪而逝。
“桑丘兄又在取笑我了。那云小姐可是穆世子的未婚妻,岂是我能肖想的?再则,那位宋小姐?呵呵。”徐泽远笑着摇摇头,面上有些不认可的表情,自然是说明了他的态度。
“不是便最好了!我听说,和宁长公主有意撮合你与八公主的婚事?”
徐泽远摇摇头,不太情愿道,“尚公主,这样的好事,我还真是不想沾惹。只是,和宁长公主一直在与家母商议,具体,这到底是皇上的意思,还是?”
“八公主是庶出,不过却是因为生母早逝,所以一直寄养在了梅贵妃的名下的。和宁长公主如此做,意思自然已经是十分明显,想要拉拢你们徐家了。”桑丘子祥有些轻蔑道,“只是,这桩婚事,只怕不是她和宁就能做得了主的吧?”
“八公主心思单纯,不过,目前来看,皇上似乎是并无要下旨赐婚的意向。而且,家父也不同意这门婚事。只是碍于和宁长公主的身分在那儿摆着,再加上她的刻意渲染此事,我最近倒是清静了许多。”
桑丘子祥是桑丘烈的长子,也是桑丘月的亲哥哥,与徐泽远的关系,向来不错。两人虽不能说是无话不谈,至少也算得上是从小玩儿到大的朋友。
今日将徐泽远约出来,原本就是要探一探他的口风,若是他与八公主的婚事,果真成了,只怕将来,他们早晚都是要成为对立面的。
如今看来,皇上无意赐婚,一切都只是和宁长公主一人在忙碌,皇家的婚事,如果没有皇上和皇后点头,其它人说了,又怎么可能会算数?
即便是她和宁长公主,在皇权面前,也是只有服从的份儿!
只是这样一来,有了和宁长公主的介入,自然是再没有别的夫人或者是官媒,来定远侯府谈及婚事了,若是时日长了,只怕是反倒会给人以错觉,徐泽远就是皇上看中的女婿,别人休想染指!
桑丘子祥的眼神暗了暗,和宁长公主的这一手法,倒是玩儿的有几分高明,只不过,真以为她是长公主,别人就不能将她如何了?
“阿远,若是我告诉你,我妹妹对你一见倾心,你可相信?”
徐泽远微愣了一下,然后颇有些意外地看向他,“子祥,这个玩笑可是一点儿也不好笑!”
“我不是在开玩笑!父亲有意与徐府联姻,而你,自然就是最好的对象。当然,念在我们多年的兄弟情分上,如果说你对月儿一点儿心思也没有,我自然是会想法子说服父亲,让他打消这个念头的。毕竟,我只有这么一个亲妹妹,可不想她将来嫁给你后,****以泪洗面。”
徐泽远的表情微微僵了一下,随后挂上了一丝浅浅的苦笑,身为定远侯府的世子,如此敏感的一个身分,他从小便知道,他将来的一切,都是不可能完全由他自己来做主的!
学什么,他自己做不了主。
喜欢什么,他自己也做不了主。
如今,到了他的婚事上了,他依然是做不了主的。
甘心吗?怎么可能会甘心?可是他还能怎么办?他实在想不出,除了就这样顺从父亲和母亲的意思之外,他还能做什么?可是婚姻大事,涉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他果真仍然是要听命于父母么?
想到了那抹有些消瘦的身影,徐泽远的眼神渐渐变得温柔了起来,五年前的偶然相遇,让他对一个小姑娘,倒是记忆深刻。
甚至是在他听说她身受重伤,几乎丧命的时候,心里头一阵揪痛感袭来,几乎就是让他痛得无法呼吸!
五年前的那种痛,到现在,他都是记忆犹新。谁能想到,当时的他,竟然对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姑娘动了心。而那名小姑娘,甚至是不一定记得他了!
徐泽远的眸中又露出了一抹愁绪,其实,在得知云浅夏与穆流年的婚事已经敲订的时候,他的心里也是有些不舒服的。虽然是不至于再像五年前那么痛,可是得知这一消息的那一晚,他彻夜未眠。
其实,他早就知道,像是云浅夏那样的女子,必定不是自己这样的人能配得上的。只是一直心存幻想,有些不甘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