斌斌出事以后,易程一直都陪着妻子赵文雅,在焦急、煎熬中等待。在斌斌失踪的第三天,近70个小时的苦熬中,那个陌生男人第四次打电话进来。易程内心的愤怒像火山一样,随时都会爆发。但出于对儿子的安全考虑,他又不得不压抑着,接电话的声音沧桑得像个古稀老人,那是一位父亲对于儿子生命安全的担心而发出的哀音。他说:“我是。明白,请您明示。”
陌生人说:“明白就好。我说的数,准备的怎样了。若想见到儿子,就快点儿。”
易程焦急地等不得陌生人话音落下,就说:“已经好了。已经好了。我一直在等电话。可是……”
陌生人说:“你只有照我说的去做,才能保证你儿子的安全。”
易程隐忍就要燃烧的肝火,说:“当然,当然。”
这时候,陌生人有点小心翼翼地说:“说话算数。可别耍小聪明!”
易程简直有点唯唯诺诺地说:“不敢。不会的。也希望您遵守承诺。”
赵文雅在一旁暗示易程,要听到儿子的声音。
易程接着说:“我要听听儿子的声音。”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斌斌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他稚嫩的童音,奶声奶气地,悲凉地哭喊着:“妈妈……爸爸……”
易程想安慰儿子说:斌斌听话,爸爸马上就接你回家。可是,就在他喊出“斌斌”两个字的刹那,斌斌的声音消失了。
电话里再次传出陌生人的声音:“只要收到东西,你的儿子就会回到你身边。放心……”
接完电话,易程已经是汗湿衣衫了。他觉得这个电话就像是一道生死符,直接决定着斌斌的生死。接好这个电话,就是他能够找回儿子的法宝。可是,当他挂了电话以后,心情却依然像是被压在十八层地狱之下。沉重得难以喘息。整个房间的空气,都被沉闷窒息了。
一会儿易程收到一条短信,那是一串数字。之后那个发出这串数字的号码就消失了。
文雅眼泪汪汪地问易程:“斌斌不知道怎样了。我们把钱给他们了。他们会放儿子回家吗?!”
是啊,他们能够守信用吗?他们会不会……易****的不敢再往下想了。他看看手机,照着短信上的号码拨过去,依然是无法接通。
这个城市,几年来出现过多起无头案。人命关天的案子,虽然触动了社会,惊扰了公安。然而,沸沸扬扬的多日之后,小城恢复了静默。而那些失去了孩子的母亲、父亲们,只有以泪洗面,煎熬度日,却不能够伸雪冤情。
易程清楚地记得这个小城曾经出现过的残酷案件——两个读二年级的小男孩儿,在放学的路上失踪了。家长急得疯了似的到处找人。媒体、公安、小招贴,各种方法都用了,孩子依然是下落不明。在两个孩子失踪将近一个月的时候,有人在护城河边的莲花池里发现了两个孩子的尸体。两家辨认了孩子的尸体后,其悲痛欲绝的场面,令人潸然泪下。事情在社会上引起了一波唏嘘慨叹之后,慢慢地回复了平静。
自此之后,家里有孩子的年轻父母,甚至爷爷奶奶们,都在相当一段时间里,战战兢兢地呵护自己年幼的孩子。谆谆教诲孩子不要和陌生说话,放学了,不要在路上玩儿。有许多家长干脆天天接送孩子上学,即使是四五年级的学生,即使是与学校近邻的家庭也是天天接送孩子。
易程和文雅谁都怕重复那件事情,都在无言中担心着孩子会不会平安回家。可是他们谁都忌讳那个词儿——会出事吗?他们心里再怎么设想,担忧。都不会说出来,只会在心里默默祈祷。祈祷菩萨保佑孩子平安!
静怡在和公爹李成耀说了斌斌的事以后,李成耀斟酌再三后告诉静怡,叫你那位同学要做好保密工作,继续与那陌生人周旋。他给一位老部下,现在的政要人物打电话说了情况,让静怡帮助易程到公安机关备了案。他说这样双管齐下,会有利于孩子的安全。
市公安机关在此之前,接到过前案受害家属多次上访告状,公安部门正在重点侦破w市的儿童失踪案、团伙犯罪案。斌斌失踪的事情引起了公安部门的高度重视,他们采用通信科技手段,24小时监控易程的电话,以便锁定嫌疑人呼入信号的位置。而这些,却都是在易程毫不知情的状态下进行着。
易程与陌生人通完电话,首先想到要告诉静怡,互通一下情报。使其在外围做一些工作,向公安汇报一下,以便与绑匪周旋。其实易程是听了静怡的分析以后,才决定与公安配合对付绑匪的。他从内心赞赏静怡的见解——决不能助长那些绑匪的嚣张气焰。但他又担心儿子是否安全。
几天来,易程在矛盾中挣扎、徘徊。接过电话以后,他毫不犹豫地把陌生人说的内容告诉了静怡。他希望静怡把信息明白无误地传递给公安机关,以取得他们的帮助和保护。然而,他却不知,这一切,已尽在公安的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