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小子搬点东西这么费劲!不是说你力大无比么!”一名当铺伙计骂骂咧咧的。
陆步庭一脸的汗,缓缓地放下了一个箱子,他也很无奈啊!他发现自己只有在愤怒的条件下,才会显示出惊人的力气,这几天的他就是平平常常,同样下降的还有他的饭量。
陆步庭没敢跟别人说这个,生怕真有哪个心大的,为了激发他的潜能去天天欺负他,一边干活儿一边拿小皮鞭在后面抽他。
“我说大哥,咱们当铺几点下班啊,有双休日么,我有点干不动了。”陆步庭喘着粗气。
那伙计疑惑道:“什么下班?什么双休?你说啥呢!好好干活!别废话!”
陆步庭也觉得自己想多了,这里又没有《劳动法》保护自己,只能往死干呗。他想起了旧社会剥削阶级那些罪恶故事,南霸天、黄世仁、周扒皮……心中连连叫惨,不禁轻哼起来:“北风那个吹啊,雪花那个飘。”
一旁别的伙计们觉得这人精神不正常,怕是个傻子吧。
钱家的当铺在京城里也有好几处,陆步庭所在的只是其中一处,当铺里面有掌柜、账房、库管,还有不少杂役伙计,陆步庭刚来只能当个粗使伙计,每天搬东西,打扫卫生。
本来他想着见风使舵,不行就跑,进了当铺才知道,这当铺为了防止伙计们藏私夹带,一年只给放次年假,平时严格管控,吃住都在当铺里面,压根出不去啊。
陆步庭真想抽自己个耳光,把自己给激怒了,直接爆发拆墙就跑,可是又发现自残根本激发不了自己的异能,再忍忍吧,观望观望。
陆步庭本来还想着在这京城里逛逛呢,看看这大明的南京“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是否跟史书记载的那般繁华,没想到直接在这里给圈禁了,他只有从其他伙计口中打听到当下的时事政治,这在陆步庭的时代得叫历史。
原来这里的历史事件果然和自己所学的不一样,朱元璋驾崩后,燕王朱棣在回京奔丧之时被软禁起来,没再回北平,建文帝朱允炆消蕃政策放缓了,局势相对稳定,根本没发生靖难之役,所以现在是建文八年,政局还算稳定,天下太平。
陆步庭越发肯定这个世界上不只他一个穿越者,而且那人已经影响改变了历史进程。莫非是刘伯温?
可是问了伙计们,刘伯温已在洪武八年染上风寒去世,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陆步庭怀疑要么刘伯温是假死,要么就是穿越者另有其人。历史已经改变了,他的历史知识无用武之地,从长计议吧。
在当铺干活倒也不是一无所获,陆步庭学的考古专业大一就开设了文物鉴定这门课程,研究过古代金石玉器,暑假里他勤工俭学去北京的琉璃厂、潘家园也打过一段工,只是所学的都处于皮毛阶段,在这当铺里他也多少有机会涨涨见识。
当铺生意也不是谁说做的就能做的,首先得有强大的财力背景,再者就得雇佣一批技术团队,就说这当铺掌柜吧,什么物件值不值钱,都由他来鉴定,这可是个技术活儿,万一看走眼了,身家性命也得陪进去。
造假、仿冒古董字画,自古有之,话说前朝宋徽宗就喜欢造假,仿制了一大批商代的青铜兵器自娱自乐。这造假仿冒也是一门技术活,江湖上就有专门以此为生的行当,经过一番涂抹包装,上周的就可以变成西周的,能骗一个是一个,利益的诱惑让无数的人铤而走险。当铺负责掌眼的必须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不仅仅是考验眼力,也是考验嘴皮子,一个物件,就算它货真价实,品质极好,确实是个宝贝,也要对它极力进行贬低,就好比客人拿一件崭新的皮袄拿来当,经掌柜鉴定那也是虫吃鼠咬,光板没毛,破面烂袄一件!心理素质不好的客人直接能气得背过气去。
这是典当行业的立身之道,表面上当铺干的是救穷救急的买卖,实际上就是乘人之危敲上一笔,能压低就往死里压低,谁叫你急需用钱呢,等客人赎回的时候,再挣上一笔,吃亏的买卖谁做呀。
陆步庭感叹道:所以啊,这当铺是建立在剥削基础上的暴利行业,怪不得钱小胖钱德乐家这么有钱呢。
这天当铺快打烊了,陆步庭在当铺打扫卫生,当铺柜台特别高,陆步庭一米七几的身高擦着也是吃力,这叫“压人一头”。
当铺可不是什么服务行业,客人永远得仰着头,一是给客人一个心理压迫,二是掌柜说话极力贬低气人,万一把客人气急眼了,伸手也打不着,你说气人不气人。
这时当铺里进来一位个子不高的男子,獐头鼠目,面相不善,垫着脚向柜台里面递了样当当,陆步庭也偷着瞄了一眼,见是玉石制品。
金掌柜仔细看了看那些物件,又瞧了一眼来客的衣着面相,面无表情地递回去:“这物件我们不收。”
那客人面露不悦:“怎么,这是周朝的,还能有假?”
金掌柜理会,只是递了出去,那客人也是没好气,在当铺里骂骂咧咧的。
陆步庭又瞧了一眼,见其中一件夔纹玉佩十分精美,像是个好东西,只是那玉佩沁色有些不对,倒说不上假,而是沁色暗黑,像是从古墓里挖出来的,浸泡在尸水积年累月而成。
陆步庭悄悄对掌柜说:“您是觉得这人是盗墓倒斗的,这物件浸染了尸水阴气太重?”
掌柜冷笑道:“你小子还挺有眼力,这东西不吉利,全京城的当铺没人敢收的,收了也是砸在手里。”
“我能要么”
“你要做什么?”
“额,我是看那夔纹精致,我这人又不信鬼神之说的,想买来自己把玩。”
陆步庭从前只在博物馆里见过类似的东西,如今有机会近距离接触,他有些眼馋。
掌柜瞪了他一眼:“那你想出多少?”,
陆步庭笑道:“最多二两纹银!”
掌柜一脸黑线:“你家银子是大风刮来的你就试试。”
陆步庭唤那个卖玉的人回来,起初那人还端着不同意,后来一来二去也妥协了,二两银子成交,陆步庭从钱德乐手里赚了十两银子,现在还剩八两。
掌柜摇了摇头,暗骂陆步庭是冤大头,这浸了尸水的玉器在掌柜看来没什么买卖价值了,一文不值。
成交后,陆步庭仔细端详着这夔纹玉佩,正巧那卖东西的男子收拾包袱从里面掉出一面镜子,这镜子的出现让陆步庭全身一震。
这镜子他认识,是梦里见过的教主夫人燕晓凤的储物宝镜,居然真有这东西。
他定了定神,装作一副漫不经心得样子:“这面镜子怎么卖。”
那矮个子男人干脆地回答:“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