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
是谁?文强抬起右手挡住光线,脑子还是晕乎乎的。
“叔!快起来!二大爷来啦!”
文强的手被人拿下来。
好亮!他急忙眯眼,忽闪着眼睑,快速适应着阳光。
视线从模糊开始清晰。
“阿毛?”
“叔!你快起来,二大爷在中堂等你呢!”,阿毛急急说道。
“哦,好,叔头有点疼,给叔倒杯水”,文强在床上蜷起腿,两只手按压着太阳穴。
阿毛急急出去倒水。
已经快十一点半了,太阳透过窗子的光线,带着温暖的气息笼罩在他身上。
他抿着薄薄的嘴唇,两道浓黑的眉毛在眉心紧凑起来。
昨晚的记忆逐渐恢复,他放缓了呼吸,抬眼瞧着窗外。
他的气息舒缓的在各个经脉中流动,带来久违的温暖。他知道,蛊毒只是被削弱了,并没有剃除。
毕竟是他叔父的命蛊之毒,怎会那么容易解开?
文强调息后,凝神内观。
脑海里只有一小部分残经,他摇头,看来得继续走下去了。
“叔!水!”
“哦”,文强接过阿毛递上的一洋瓷碗水,一饮而尽。
他把空碗递给阿毛,问道:“坠儿呢?我有些话要问她”。
阿毛伸手在后脑勺抓,很是疑惑:“谁?”
文强盯着阿毛茫然的神态,眉头一挑,思索道:“阿毛,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昨晚?”,阿毛很是不解,“昨晚叔给我洗完澡,就让我早早睡了,因为今天要进城嘛!”。
阿毛嘟囔着:“昨晚我不肯睡,叔还给了我一盒子糖呢!”。
“糖?”,文强紧接着问道:“什么糖?”。
阿毛拿着碗跑出去,不一下就回来了,怀里抱着一个木盒子。
深红色,不是很大,一只成年人手掌大小。
很普通的匣子,上面也没有雕刻花纹。
文强接过盒子,低头轻嗅,是桃木,还带着清新气息。
打开后,淡粉的药丸铺满盒子,足足有十三颗。
桃丹?文强挑眉,坠儿还挺大方的呢。
“把这收好,在危难的时刻,吃一粒,可以救你性命呢”,文强淡淡说道,把盒子递给阿毛。
“真的!”,阿毛眼睛亮起来,接过盒子后,神色又暗淡下来,“要是阿奶当时能吃就好了”。
文强略想了想:“阿毛,每一个生灵都有她独有的运行轨迹,或长,或短。我们能做的,是在外力破坏这条轨迹时,努力去修复她,让她按照既定的路线轨迹运行,比如,生病了要吃药一样”。
他顿了顿,把阿毛抱在怀里,继续说道:“但是,当她走到她轨迹尽头的时候,她就该走了,这个是我们没有办法的”。
阿毛扭过头,仰起头问道:“那她会去哪呢?”
“她?”,文强组织着措辞,“她就回归在这天地之间,可能是一滴水,一棵树,以另一种方式在世间延续”。
“可我还是想要阿奶活过来,那这条轨迹不能延长么?这样大家都能永远在一起了。”
文强低头仔细看着阿毛,一方面惊觉这孩子的天分,另一方面更为这个孩子担忧起来。
他郑重问道:“阿毛,告诉叔,有没有人跟叔说过同样的话?”。
阿毛低头想了会:“好像是有,但我记不清了”。
文强双手搭在阿毛小小的肩膀,用力下按。
阿毛皱眉:“叔!疼!”。
“听叔说,阿毛,不要试图改变那条轨迹,答应叔”,文强紧紧盯着阿毛的眼睛,漆黑的瞳孔划过紫红色光芒。
“叔,疼”,阿毛感到害怕,怯怯说道。
“答应我”,文强的声音说不出的冰冷。
阿毛从来没有见过文强这样冷峻的表情,眼眶里堆满了泪水,可就是不敢流下来,咬着嘴唇,企图博取文强的同情心,可似乎一点用都没有。想跑,可整个身子像是被定住,动弹不得。
“答应我”,文强依旧沉声说道,手上不自觉地加大了力度。
阿毛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拼命地点头,只觉肩头一松,就飞快跑出了屋子。
文强似乎用尽了力气,一下子倒在床上。
他重重呼出口气,双手交叉,枕在脑袋下面。
她到底要干什么?文强有些生坠儿的气,为什么要把普通人牵扯进来?
人心的欲壑比归墟都到深,况且,他还是个小孩子呢。
坠儿去哪了呢?文强翻着身,左手食指又在一下下敲打着右手背,每当他焦虑不安时总会如此。
他想当面问问坠儿,她的故人是什么样子?
她的故人,真的是她的母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