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强从抽屉里拿出一小包橘子糖果,用红色塑料袋装起来。
然后把门轻轻闭上。
“走吧!”
“嗯”
文强跟着坠儿并肩走在乡间小路上。
太阳这时候已经偏西了。
阿毛的家在在山脚之下。
是用砖瓦造的二层小楼,顶上用的青瓦罩,房脊中间有一小面镜子,两头有一飞鸟。
三面用石头垒成的不到一米的围墙。
两三只母鸡在水泥地面上,跑来跑去。
院子西边有一棵老槐树。树皮发黑,看得出是上了年岁的。
“坠儿姐姐!叔!”
阿毛从旁边的灶房跑到文强身边。
“看看这是什么!”
文强帮阿毛擦掉脸上的黑灰,把藏在背后的红塑料袋在阿毛眼前一晃,又藏在身后。
“糖!”
“眼睛真尖!”,文强刮着阿毛的小鼻子。
“给,快拿去吃吧!”
坠儿一把把文强的糖袋子夺过来,塞进阿毛小手上。
“谢谢坠儿姐姐!”
坠儿也很无奈,文大哥平时看着稳重,可就爱逗小孩子。
哼!真幼稚!
文强装作生气的样子:“怎么不谢我呀?”
“谢谢叔!”,阿毛把糖袋子往身后一藏,一溜烟就跑回灶房了,到了门口,回头朝文强裂开嘴笑,露出的一排小牙参差不齐。
“不要一顿吃了!不然牙齿都长不出来啦”,文强夸张在外边叫。
“别吓他”,坠儿拽文强,捂着嘴也笑了。
房子的地基很高,大概有两米都是用石头垒成的。
外墙都用水泥糊着。
是三间的房子,正对着大厅有台阶,十三级。
文强跟坠儿一前一后,拾台而上。
两扇窗子是铝合金的,门是原来的木门,四扇的木门。
大门敞开,中间的挂了一幅不老松的中堂。
中堂下面是一个斗柜,漆红色的。
过去都是来放粮食的,现在地也没人种了,更没粮食了,索性就当桌子来用。
上面放着阿毛爷爷的黑白照片,两边烛台没有蜡烛。
中间放着绿皮洋瓷碗,碗里放着沙子,上头插着三根香往上冒着烟,看样子是刚插上的。
最前面还放了一碗搅团,这是供奉给老人的。
文强闻到的醋味很冲,是阿毛从他那带走的醋,醋精兑的劣质货。
老两口的关系是非常好的。前年阿毛爷爷走了之后,每天阿奶都要给做搅团,多放醋,是阿爷最爱吃的。
东边是阿奶的卧室,门虚掩着,留着一条小缝。
坠儿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向里瞧去,阿奶睡着了,静静呼吸。
俩人轻轻退了出来。
他们坐在中间客厅的板凳上。
坠儿似乎有话要说,可似乎无法开口,咬着嘴唇。
文强似有不忍,但还是轻轻的点了下头。
坠儿的眼眶一下子红了。
“怕也是这一两天的事了”,文强轻叹道。
坠儿听到后,双手捂住脸颊,肩头轻微抖动。
文强注意到一颗小脑袋在门口晃。
“阿毛,等会叔给你洗个澡,再给你剪下头,不然上火呢”,文强招手让阿毛过来,阿毛却只是趴在门上,也不说活,低着头。
坠儿听到后也用手把脸一抹,努力调整情绪。
阿毛趴在门框上还是没有进来。
“毛啊,谁来啦!”
阿奶哑着嗓子。
“阿奶,是我!”
坠儿忙站起,把小板凳带倒了,也顾不得扶,匆匆进入房中。
“最近身子不爽捏,老想睡,吃了没,奶给你做哩!”
阿奶很开心有人来看她,拉着坠儿说个不停。
“文大哥也来了,让他再看看!”,说着喊道:“文大哥!。”
“阿奶,我再给瞧瞧,知道您老爱吃甜的,这次多加点甘草”
“好孩子,奶的身子自己知道哩,你们俩也不要哄我哩”
坠儿眼眶又红了,文强拍拍她的肩膀,她努力笑到:“阿奶莫多想了”。
阿奶握着坠儿,慢慢拍着她的手。
“刚才老头子给我托梦了,说是该走了,奶就是放不下阿毛,他爹的话总也不回来”,阿奶叹着气:“就是担心阿毛,受他后娘的气。算了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也不操点心了”
阿毛一下越过文强,扑到阿奶怀里。
也不说话,就是紧紧的抱着奶奶。
“你这孩子咋恁粘人,叫人笑话哩”,阿奶拍着阿毛的背,安抚道。
阿毛从阿奶怀里爬起,跑出门去。
不一会抱回来一个糖罐子。
“吃!奶!都给你吃!”
“俺娃乖,奶不吃,你吃!”
“奶吃!”
阿毛剥开橘子糖塞到阿奶没有牙齿的嘴里。
“真甜!俺娃也吃!”
“嗯”,阿毛又抱紧阿奶,紧紧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