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门就在眼前。
几乎可以感知到周遭灵气,在疯狂向内涌动。
对此,内门弟子江末流大感惊讶,身形顿了顿,没敢轻易推门。
这种灵气涌动,绝不是灌顶境能做到的!
莫非……他已修成神一品?!
江末流眉头大皱,吃不准自己,能否对抗的了神一品功法。
上人对神一品讳莫如深,说的并不多,众多典籍中也无从查找踪迹,万一姓宣的小子,真如旁人所言,是个修行奇才,那此番自己过来,岂不是自找死路?
不!
不能退缩!
神一品即便再厉害,他也只是灌顶境而已!
江末流平稳下心神,伸手就要将门推开。
“韭菜就是命根!吃,吃下去!”
一个口齿不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江末流的手一僵,缓缓转身。
庭院与走廊中,不知从何时起多了两位精神矍铄的老人。
明明是要入冬的时节,二人却光着膀子,露出一身古铜色筋肉。
如此特异独行的穿着,不用多想,江末流霎时便认出他们是谁。
幻华宗顶顶有名的俩神经病,拳掌堂的二位长老,陈熊方与马乌吉!
此时陈长老手捏几根韭菜,立在失血过多,已有些晕厥的小楚旁边,不顾对方渐渐失神的眼睛,强行将韭菜塞入其口中。
另一边,被锋利岩石洞穿肚腹的小黑狗,被马长老取了下来,放在地上,然后蹲在一动不动的狗尸旁,轻声念叨:“五十二年前的秋天,我在草原上遇到一个屎忽鬼,他手持画笔,说这片草原是他画出来的……”
江末流来回瞅瞅二人,忽的自嘲一笑,心说自己真是太疑神疑鬼了。
就这俩不知所云的神经病,能掀什么风浪?
而且听人说起过,他们能被龙首座请来出任长老,并非是修行境界有多高,而是七八十岁依旧不忘健身之故。
他放下心,也不再理会,转身两手一推,便把楼门打开了。
正前方的厅中,四人盘膝而坐,各自闭目运功。
自己要找的正主,就在居中位置,而且看脸色,行功已到了关键时刻,不仅额上冷汗涔涔,就连面部肌肉都有所抽搐。
江末流暗暗点头,心说原来是这样。
汹涌灵气,与姓宣的无关,而是在故布疑云罢了!
想着,他轻扬嘴角,抬起右脚,狠狠向地面跺去。
一丝声响也没发出。
而且落脚处,并没有预料中那样有硬度,反而软软的。
江末流大惊,慌忙低头去看。
这一看,差点没把他魂儿吓出来!
原本垒砌平整的块石地板,现今竟长出一层绿油油的韭菜!
而且这种韭菜叶又长又宽,旺盛的离谱,你说它是芭蕉叶,也不会有人怀疑!
他急忙回身,然后发现整个庭院,皆被韭菜覆盖。
刚刚被自己打伤的小子,更是被韭菜裹了好几层,像个大粽子。
哎?!
姓陈的神经病呢?!
为何只剩还在讲故事的马乌吉了?!
江末流面色大变,下意识后退一步,然后就觉着自己的后背,靠在了一堵硬邦邦的墙上。
他咽口唾沫,机械般扭转脖颈,入眼的,是具筋肉满满的躯体。
目光上移,便与这具躯体的主人打了个对眼。
“嘿、嘿嘿……”江末流咧起嘴巴,“陈、陈长老好……”
陈熊方两手叉腰,秃了大半的脑袋,只余两缕极长的白发兀自坚挺。
面对人家亲切的打招呼,陈长老毫无所动,只是横起一脚,狠狠扫了过去!
“韭菜!”
这一脚扫在江末流腰上,那股力道,仿佛踢上身的不是腿,而是大锤。
他如断线风筝般横飞而出,张嘴在空中喷了口血,划出道弧线飞去走廊。
原本还在那儿蹲着讲故事的马乌吉,在江末流飞过来的时候,一个后翻弹起,高高挑起右足,使了个金钩捞月,正中对方鼻梁!
江末流眼前一黑,就此晕厥,只觉全身轻飘飘的,也不知飞去了什么地方。
……
半月后。
本就熙攘的潮云山小镇,更加热闹起来。
来自五湖四海的修行者,早早赶至潮云山下,打算一睹玄门论法的风采。
流月宗、绝体宗、伏天宗、冥魂宗,四大玄门已在这半月间,相继抵达。
由于来的个个是同辈修行者的翘楚,几乎每次现身,均可引起轰动,让小镇上的人,有幸领教了他们的风华绝代。
不过也有一个例外……
“你恁死我啊!”
驴草的玄尊,用自己肩膀,将一位走路打晃的小伙撞翻在地。
周围行人齐齐摇头,大骂伏天宗怎会出了这么一位熊玩意!
逢集必赶的卫元鸿,如今在潮云镇上可谓无人不识,大名在外。老人、小孩、残疾、妇女,只要一见到他,那真是有多远闪多远,轻易不敢靠近。
面对被撞翻的小伙,众人抱以同情,但说是不敢说什么的。因为前些日子,一位绝体宗弟子见到这幕,侠义心起,上前就要打抱不平,结果,他自己被打的抱头鼠窜,边跑边求饶……
“卫长老,是我啊!”
倒地小伙相当不满,幽怨的眼神看着对方,暗骂这家伙真是驴草的玄尊,世子给起的名是一点也没错!
卫元鸿咦了声,没想到对方会是熟人,低头眯眼打量,越瞅越觉眼熟:“哎,你不是那谁,那死太监,阴阳人的死太监?!”
小楚无语看他,心说这家伙估计是草过驴,否则说起话来,怎么就那么令人窝火?!
“我家世子不是阴阳人,只是修成阴阳气而已!”
说着话,小楚撑地起身,一系列动作,给人的感觉是右腿有伤,行动不便。
“对对。”卫元鸿点头:“淳儿对我说过,嘿,你说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如此说来,那什么第七窍是真的咯?他目前什么境界?你的腿又是怎么回事?”
“世子已是出尘境上段,两大本命,一阴一阳,另修五相绝三品功法,若非灵气不足,早就可破境达具融了。至于我的腿……别提了,姓陈的神经病给我接错了筋!”
“他还能灵气不足?!”卫元鸿不大相信。“我听龙首座说,前段时间他为补充灵气,恨不得连灵虫都一口吞下!更是带着凌序仪各堂乱转,只要发现丹药,也不管低级高级,张嘴就吃,以致幻华宗现在,连一枚九露金丹也拿不出来,真是丢死人了!”
小楚道:“世子说了,这是各首座与宗主欠他的,没让他们写欠条立字据,已算对得起他们。”
卫元鸿哑然失笑:“嘿,这驴草的小子!”
小楚翻个白眼,去街旁一家店铺,买了一大袋面粉。
瞅着他吃力扛着的费劲样,卫元鸿撇撇嘴,一把夺过,单手拎着道:“我跟你一块回去,顺便把我的书要回来。”
对此,小楚有点意外,很惊讶于这个人,竟能做人事。
幻指堂。
内门弟子古多多领着一众四大玄门弟子,来在此地标志性的拱树前。
有一番流利口才的他,被宗主看中,在此论法期间,负责招待到访者。
“诸位眼前的这棵树,便是幻华宗奇景之一,与云海齐名。相传这棵树,是千年前一代功法鬼才,也就是我的本家,古敖古玄尊所种。”
身后的绝体宗弟子一听,精神为之大振,个个面上有光。
为什么呢?
因为古敖曾出任绝体四教之一的掌教职务。
“此树,是古前辈为已故心仪女子所栽,每年夏秋季节,通体遍生红花。相传,此花由古前辈精血所化,万般相思尽含其中,怎奈天人永隔,再难见彼此音容。”
修行者的情感之事,大多都是这个样子。
因第二命身寿命延长的缘故,很多伴侣往往陪伴不到那个时候,只留相思人日夜愁肠,孤独存活世间。
“那是什么?”
一名流月宗女弟子好奇扬手,指向拱树枝干。
那处挂了许多花花绿绿的纸片,正随风轻摇。
古多多表情一僵,连连摆手:“没、没什么,废纸!废纸而已!大家不要管它!”
正说着话,也不知怎么那么寸,偏巧风一大,吹落不少,落在身旁地面。
四大玄门弟子瞅着稀奇,上前捡起查看。
古多多有心阻止,却已来不及了。
纸张上写的语句很短,但胜在表述能力强,一眼可知其意。
洪娇翎是本世子的,柳秋白去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