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一点点的暗了下来,终于,门外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身,下一刻,就看到墨晟上气不接下气的步履匆匆的走了进来,平日里那么温文尔雅从容淡定的一个人,如今也是灰头土脸的模样。
看到叶无欢,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咬牙切齿的说道:“死丫头,你回头最好给我有个好解释,再这么下去,我这把老骨头早晚非交代在你手里不可。”
“行了,只要你能救了他,你就是让我这辈子给你做牛做马都行。”叶无欢说道,眸子里有着难掩的担忧。
“死丫头,至于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至于你这么火烧屁股似的催我?我现在也是一把老骨头了,经不得你这么折腾。”嘴里虽是说着不情愿的话,墨晟倒也快速的走到床前,只是在看到安澜的第一眼,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师伯,怎么了?”叶无欢一下子愣住了。
没有说话,墨晟一脸慎重的在床边坐下,然后手指搭向了他的脉,片刻后便收回了收拾,嘴里喃喃的说道:“怎么回事?不是说这种毒已经消失不见了吗?”
“师伯,有什么问题吗?”一看到墨晟的反应,叶无欢的眉头也拧了起来,一颗心也高高的吊了起来。
“他中的毒叫青花毒,虽然名字听着好听,可是却是有这世上最至阴至寒的五种东西提炼而成,这五种东西随便拿出一出一种都足以让人当场毙命,而他如今还活着,想来也是下毒的人手下留了情。”墨晟淡淡的说着,眸子里有着一丝淡淡的悲悯。
“你说什么?”叶无欢失声问道,突然觉得胸口就像是压上了一块大石一般沉甸甸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曾经在二十多年前见到过一个中了这种毒的人,最后无药可医不治身亡,这种毒从中毒的那一刻开始,毒性就慢慢的侵蚀五脏六腑,直到最后五脏六腑被毒性侵蚀的一点不剩,就算是这样,也不过就是短短十天而已,而从他目前来看,中毒应该是第六天了。”
“真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叶无欢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她必须借助这样的方式才能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颤抖。
而她身后的苏瑾欢,一张小脸更是血色全失,仿若支撑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在轰然间倒塌了,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随后,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已是漆黑一片,恍惚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苏瑾欢微微的闭了闭眼睛,想起那封信,她在心中暗暗的下了一个决定。
无论如何,那总归是一个希望,而她绝对不能眼睁睁的就看着安澜这样死掉。
夜深人静之时,她悄然起身,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她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悄然走了出去。
信上说,只准她一人前去。
而这座院子,在从江南回来的时候,她曾经住过,所以,她知道有一处角门是一直开着的,并且无人把守。
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刚走出别庄的范围没多久,便看到一辆马车静静的停靠在路边,看到她过来,车夫跳了下来,然后恭恭敬敬的向她行了个礼,“苏小姐,我家少主人有请。”
眉头微蹙,虽说有疑惑,苏瑾欢还是上了车,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们既然敢等在这里,那就说明他们对自己的行踪一清二楚。
寂静的夜里,车轮轧在路面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坐在车内,苏瑾欢的双手紧紧地握住裙摆,牙齿紧咬着下唇,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如果连她都倒下了,那么安澜……
后面的,她不敢想下去,如今,她唯一祈愿的也就是他能好好的活着,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就这样绕来绕去,在行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后,车子终于在一处宅子前停了下来,与外面的漆黑不同,宅子里一片灯火通明。
“苏小姐,我家少主人就在里面,您里面请。”撩开车帘,车夫恭敬的说道。
“谢谢。”慢慢的下了车,苏瑾欢说道,而那端早已有人恭候在了大门口,看到她下车连忙迎了上来,“苏小姐请。”
微微颌首,苏瑾欢跟着他向前走去,这一刻,哪怕前面有刀山火海,她也要义无反顾的冲过去了。
一路穿花拂柳,终于在正中间的屋门前停了下来。
“少爷,苏小姐来了。”管家恭声说道。
“让她进来。”房间里,一道慵懒魅惑的嗓音淡淡的传了出来。
神情一怔,可也只是一瞬间,苏瑾欢的脸上随即又恢复了淡定,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四目相对,一个神情淡漠,一个似笑非笑。
“欢儿,你比我想象中来的慢了一点。”斜靠在软榻上的男人风华绝代,青丝垂落,处处透露着一种难掩的诱惑风情。
“俞秦苍,我要解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苏瑾欢轻声说道,很轻很淡的语气,却有着一种彻骨的凉意在里面。
“如果我说解药我也没有,你信吗?”眉尖微挑,俞秦苍一脸无辜的看向她。
“说出你的条件吧。”没有多余的废话,苏瑾欢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如果我说我唯一的条件就是让你离开安澜,嫁给我,你愿意吗?”俞秦苍站了起来,踏着慵懒的猫步慢慢的走向她,在她面前站定,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挑起了她的下巴,眸子定定的看着她,脸上是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似是没有料到他会提这样的要求,苏瑾欢一愣,下意识的想要别开头,可是那下巴却被俞秦苍钳制的更紧,那张魔魅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撒旦般的神情,温热的鼻息就这样轻轻的喷在了她的脸上,“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他吗?可是现在他要死了,欢儿,他要死了,你知道吗?”
他的声音很低很轻柔,在她的耳边就像是情人间最温柔的呢喃,却说着世间最残忍的话。
站在那里,苏瑾欢一动不动,可垂在身侧的双手,那长长的指甲已经深深的陷进了肉里。
“怎么样?想好了没有?其实我是无所谓的,关键就是怕他等不及了。”俞秦苍低低的笑着。
“你知道吗?他会慢慢的受尽这世间最严酷的折磨而死,可纵使他的五脏六腑被掏空了,在外面看来,他依然和常人无异,欢儿,这种毒的解药在这世上只有我才有,并且是唯一的一份解药,我现在心情不错,可是万一哪天我的心情突然不好了,说不定随手一丢,可就再也找不到了。”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苏瑾欢很平静的看着他。
“我可以先给你一半的解药试试,如果没有效果,我说的自然就是假的,可如果有效果的话,你就要履行你的誓言,离开他,嫁给我。”俞秦苍说道。
“俞秦苍,你不觉得你说这样的话很卑鄙吗?”苏瑾欢说道,她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了。
“我从来也没觉得我是多么高尚的人,索性再卑鄙一点又如何?”俞秦苍不以为然的说道,微凉的手指一直在摩挲着她的下巴,“只要能得到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你这又是何必?我不喜欢你,就算我们真的在一起了,也不过就是相看两相厌,以你现在拥有的一切,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又何苦缠着我不放呢。”苏瑾欢仍试图心平气和的和他说。
“欢儿,你觉得那些庸脂俗粉能比得上你吗?那是对你的侮辱。”说话间,俞秦苍慢慢的低下头平视着她的眸子,“在我的眼里,欢儿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其他那些女人连你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看着他眸子里那狂热的神情,苏瑾欢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你确定你没有骗我?你一定能救他,对吗?”
“我现在就可以派人把解药送过去。”俞秦苍倒也说得爽快。
“我自己送回去。”苏瑾欢说道。
“那可不行,没让他死已是我天大的仁慈了,欢儿,你最好不要再给我讨价还价,否则,那后果你知道的。”说这话的时候,俞秦苍的语气明显的冷了下来。
“那好吧,我听你的,你现在就让人把解药送过去。”说完,苏瑾欢直接挥开了他的手。
唇角微扬,俞秦苍倒也不在意,转身走了出去。
等到他的身影从门口一消失,就像全身的力气都瞬间被抽空了似的,她的身子软软的滑坐了下来,胃里一阵阵的往上翻涌,却最终又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天就这样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一直到天明,俞秦苍都没有再回来,只是派来了一个叫做晏紫的小丫头来照顾她。
苏瑾欢一直站在窗前,站的累了,就坐一会,就这样在忐忑不安,心急如焚中,终于等到了他的消息。
安澜醒了,只是彻底的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
听到这个消息时,苏瑾欢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浅淡的笑意,下一刻,整个人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