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安睡,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叶无欢便蹑手蹑脚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尉迟瀚钰,随即下床,穿戴好衣服,便将百合昨晚拿来的纸张铺在了桌面,看着那一方上好的砚台,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真是万分怀念那一世的中性笔啊。
苦命的磨好墨,咬着笔杆子,叶无欢仔细的想着,将大致情节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后,便开始在纸上写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尉迟瀚钰翻了个身,下意识的伸出手臂,当没摸到身边的人,他一下子惊醒了,所有的瞌睡虫仿佛都一扫而光,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当看到叶无欢正伏在桌边奋笔疾书时,心里高高悬起的一块大石总算是平稳的落在了地上。
唇角微勾,他不由得笑了笑,轻轻的掀开被子下了床,然后,又轻轻的走到了她的身后,探过头静静的看着她写的东西。
不得不说,叶无欢写的那把字真的很丑,但却不妨碍阅读,当越往下看时,尉迟瀚钰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光,转而,看着叶无欢的那张侧脸,脸上的神情若有所思。
有的时候,他是真的看不懂她,为什么她的脑子里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但是毫无疑问,就是因为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才吸引了他,如果她也和那些千篇一律的大家闺秀一样,他或许依旧会感谢她当年的救命之恩,也依旧会娶她,但也仅仅只是娶她,而不会像现在这样,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自己的神经。
就这样,时间在悄无声息中一点一点的过去,等到叶无欢觉得终于将自己脑子里想到的条条框框全都列出来后才将笔放下来,活动了一下有点酸的手腕,刚要起身,冷不丁的,两条胳膊伸出来直接圈住了她的腰。
“我的娘呀。”一声尖叫,叶无欢猛地转过头,当看到是尉迟瀚钰时,她当时怒了,“你是鬼吗?走路都一点动静没有的,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写的不错。”尉迟瀚钰答非所问的说道。
“呃?”叶无欢一愣,随即觉得脸有点发烧,自己大言不惭的说一回事,被人当面夸奖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真的?”
“嗯。”尉迟瀚钰重重的点了点头,“就是字有点丑。”
“尉迟瀚钰”,叶无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好好好,我不说了。”下巴搭在她的头顶上缓缓地摩擦着,尉迟瀚钰笑着说道,“小欢儿,你告诉我,你的脑子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因为我是从外星球上来的。”叶无欢嬉皮笑脸的说道。
岂不知她的话刚一说完,尉迟瀚钰的脸色就变了,联想到她之前说过的那个什么平行空间,圈在她腰间的手臂下意识的收的更紧了,“不许胡说。”
“说说而已,我又不会真的消失不见。”叶无欢撇了撇嘴,随后眉头皱了皱,“你勒死我了。”
闻言,尉迟瀚钰下意识的松了松手臂,不过依然保持着拥她入怀的姿势,“以后不准再说这种话了,知道吗?”
“好,没问题。”叶无欢点了点头。
“那你对天发誓,以后永远都不会离开我。”尉迟瀚钰又道。
“尉迟瀚钰,你不觉得这样的誓言真的很无聊吗?”叶无欢都要无语了,如果她真想离开,就算有誓言那又如何?该走的时候一样走。
“快说。”尉迟瀚钰又说了一遍。
“好,我保证,如果你以后不欺负我,不负我,我定然不离开你,如违此誓,天打雷劈。”叶无欢的话还没说完,那嘴巴就被尉迟瀚钰紧紧地捂住了,“胡说八道。”
“是你让我发誓的。”叶无欢一脸无辜的说道,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那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眨个不停。
“我是让你发誓,可是我没让你发这样的誓。”尉迟瀚钰伸出手指使劲的戳了戳她的头,“你说话到底走不走心啊?”
一把拍开他的手,叶无欢转过身一本正经的看着他,“那这样好了,如果我离开你的话,就让你的头发全都掉光吧。”
“你……”尉迟瀚钰真是哭笑不得的看着她,随后捏了捏她的鼻子,“小欢儿,你到底是多恨我才能发出这样的毒誓啊?”
犹记得她当时说起和尚时那咬牙切齿的模样,让他的头发掉光,是准备老死不相往来吗?
“誓言吗?不过就是失言而已,不去想自然也就没事了。”叶无欢说道,转头,看看外面天色,才发现太阳都升的老高了,摸摸瘪瘪的肚子,怪不得觉得肚子饿了呢,转过头,她一脸狐疑的看向尉迟瀚钰,“你今天不用去上朝吗?”
自从那次老皇上病倒后,便一直缠绵病榻,身子更是时好时坏,再加上太子年幼,也因此大部分的朝务都落在了尉迟瀚钰和南宫萧的身上。
“不用,今天朝中没什么大事,我在家陪你。”尉迟瀚钰柔声说道,好不容易才修复好的关系,他怎么能不抓紧时机更进一步。
“我又不是小孩子,还用你陪,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再说了,我现在也有事情做,不会无聊的。”指着自己跟鬼画符一样写出来的毛笔字,叶无欢说道。
眉间微拢,尉迟瀚钰觉得自己被嫌弃了,刚要发作,就听到叶无欢低声问道:“那些东西有下落了没有?”
神情一怔,尉迟瀚钰放开了她,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还没有,我派人去查看过,一点线索都没有。”
“哦,”叶无欢应了一声,“这件事皇上知道吗?”
“不知道,等理出头绪再说吧。”说完,尉迟瀚钰牵着她走了出去,“走,去吃饭去吧。”
一晃眼,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帝都,过年的气氛也越来越浓,早早的便有商家挂起了大红的灯笼,年的味道也愈加浓厚起来。
关于刑部尚书之子李远征被害一案的公开审理是在过年前的半个月,根据人证,物证,最终确定李远征是死于人为下毒,因为管家之子已经死亡,所以不予追究,至于幕后主使人,燕家的丫鬟一口咬定是自己所为,所以也只能判了她来年春天斩首示众。
叶无欢听到这个消息时,只是笑了笑,随即便埋头继续写着自己心中的故事。
她的话本选用的是连载的方式,据话本坊的老板说,反响特别好,几乎已经到了千金难求的地步,尤其是那些贵妇小姐们,如今坐在一起不再是讨论什么琴棋书画,而是讨论话本的情节走向将向何处发展。
欢颜的名号一时间在大江南北可谓是家喻户晓。
只是,没人知道欢颜是谁。
对此,叶无欢只是置之一笑,比起那些单纯的才子佳人式的老套情节,她的自然要曲折许多,泪点,笑点,爽点更是比比皆是。就连百合如今都成了她的铁杆粉丝,套用百合的一句话就是,虐的时候能被虐死,笑的时候又能把人笑死,爽的时候恨不得自己也上去挥上两拳,当真是看得人热血澎湃。
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尉迟瀚钰从外面走了进来,远远的就看到书房的灯又亮了起来,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他转身向书房走去。
推开门,不意外的就看见叶无欢那时而皱眉,时而展颜,时而凝神苦思的模样,唇角微勾,他一脸宠溺的笑了笑,轻轻的走过去,在她的地面坐了下来。
看着那张明显瘦下来的小脸,他的眸中划过一抹心疼,“今天又写了多少?”他问,翻看着她旁边一沓厚厚的纸稿,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既然这是她喜欢的,那他也只能是无条件支持了。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她的话本居然反响这么好,今天早朝的时候就连皇上都问起来了,责令一定要查清写此话本人的身份。
“再写完这点明天就可以交稿了。”说完,刷刷刷的写完最后几个字,叶无欢将笔放下,然后揉了揉眉心。
见状,尉迟瀚钰连忙站起来走到她身后,轻轻的给她揉捏着肩膀,“以后不准这么拼命,知道吗?要是你敢再不顾及自己的身体,我保证你从今以后都别想再写。”
“好了,我知道错了,下次一定注意。”叶无欢连忙说道,“不过,我真的很厉害对吧?”说完,她喜滋滋的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沓厚厚的银票放在了尉迟瀚钰的面前,“看看,怎么样?这是我赚的。”
那模样,那叫一个傲娇。
看着她,尉迟瀚钰一脸的哭笑不得,“你这到底是有多爱钱啊,再说了,你的钱还少吗?”
先不说风门那富可敌国的财富,就单单是无欢山庄一年的盈余都够她丰衣足食的过完一辈子。
“那能一样吗?这是靠我自己的双手辛辛苦苦赚来的,花的踏实,再说了,这年头还有人会嫌钱多吗?”叶无欢撇了撇嘴,这年头嫌钱多的人要么就是人家真的有钱,要么就是视金钱为粪土的假清高。
“这倒也是,既然如此,那我以后就不用这么拼命了,万一哪一天我落魄了,你就负责养我好了。”说话间,身子一歪,尉迟瀚钰一副小鸟依人状的将头靠在了她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