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土,天衡山,一座云雾缭绕、光泽氤氲的灵山上。
这里茅屋三两间,竹林四五片,有返璞归真的道韵,还种了几座药田,最差的都是上等宝药,其中有几株植物最为神异,竟然光雾氤氲,喷薄瑞彩,仿佛是艺术品般精雕细琢,美轮美奂。
一方青石上,一位白衣老者闭目盘坐,他鹤发童颜,仙风道骨,在这洞天福地内,老神仙也似。
正是戈皓的师尊,与东方长明在记忆碎片中交流,疑是圣境的老者。
他在这里已经盘坐许久了,某一刻,他睁开了眼睛,瞳孔倾泻出点点神华,精气神绝佳,恍若年轻人。
“皓儿,这是你的命数啊……”
老者哀叹,戈皓当年太过锋锐,过刚易折,故此,他托付一位好友的晚辈,去镇压他的气焰,那位生灵就是红发青年。
可怎知道,那一战后,戈皓彻底颓废,一代英杰就此落幕。
这样的结局,究竟谁对谁错,已经说不清楚了,老者这一生,经历了太多,见到了太多,此刻也只是心有感触,谈不上自责。
毕竟,就算没有红发青年,也会有黑发青年、白发青年,戈皓心里过不了那道坎,最后的结局都无外乎如此。
“今天倒是有了意外的发现,两位上等血纹拥有者,属实来之不易,不可以错过,如果能踏上极尽路,或许能升华血纹,变成神纹,那么未来……”
老者呢喃,却不见喜色,嘴里又道两声人族,目光瞭望远处群山,似乎对这两个字有特殊的情感,表情显得复杂。
“往事不可追,未来犹可期。与其忧虑传说中的黄昏,不如卜算一下他们的未来!”
老者手掌一翻,一块巴掌大的龟壳出现,被他丢出,瞬间化成磨盘大小。
这龟壳极为神异,老者并没有动用血气,龟壳却悬浮在空中,没有落地,仿佛不染尘埃般。
龟壳乌黑发亮,有细密的神秘纹路,上面整齐的龟甲与众不同,不是六边形的,而是八边形,每一个角上都有一个隐晦符号,如果不仔细看,会以为那是纹路之一。
但这块龟壳是残缺的,在最中央的位置上,一块八边形的龟甲不知所踪,害得周围几块龟甲也出现裂纹,并且有焦黑的痕迹,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击碎了一样,导致这块龟甲空缺。
“乾!”
白衣老者口吐道音,没有神华流转,没有瑞彩喷薄,一切古朴自然,但随着这一声低喝,世界都安静了下来,一股特殊的道韵从天而降,落在龟壳上。
乌黑发亮的龟壳颤动了一下,上面的纹路有光泽流转,每块甲片的八个角上都有一个神秘的符号,此刻其中一个符号亮了起来,绽放朦胧的混沌光,散发出莫名的气息。
“兑!”
老者又吐出一个短促的音节,远处水泽中有一股特殊的道韵冲来,与龟壳合一,龟壳因此又颤动了一下,又有一角神秘的符号亮起,同样绽放朦胧的混沌光。
这是千百色光彩聚于一体,形成的特殊光晕,仿佛包容万物,不可细查之,不可言明之。
“离!”
道音再吐,远处一块艳红如火的山地中,有一股道韵应召前来,让八边形龟甲其中一角亮起。
“震、巽、坎、艮、坤!”
老者口中道音不绝,手中法印变化万千,四面八方各有一道特殊的道韵流淌过来,点亮了龟甲剩下的几个神秘符号。
八颗符号绽放混沌光,依次闪烁不止,随着老者手中的法印,在某一刻,八颗符号齐亮,混沌光覆盖了整个龟甲,而后蔓延开来,把老者覆盖了进去。
空中,隐约形成了一块八边形的龟甲,每一角上都有一个独特而神秘的符号,在那里沉浮不定,震动出一股特殊的气息,与天地形成共鸣,虚空中有神秘繁琐的光纹映照出来。
那是某种道的直观体现,艰涩难明!
白衣老者的手段太超凡了,竟然显化出这样的异象!
“因果显照,未来可期!”
他在混沌光中出手了,提取出记忆里夏洛洛的气息,手中掐诀不断,眼中绽放朦胧的混沌光,不见眼瞳与眼白,那里一片虚无,隐约有岁月长河呼啸而过,一角未来在他眼中映照而出。
只有一个模糊的圆形轮廓,其他的不可见。
这个过程极为短暂,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老者就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常态。
一个轮廓而已,如果是其他生灵一定无法理解,但老者一生专研此道,有极高的造诣,自然有其他的理解,但天机不可泄露,他只是点了点头,心想这个女孩终成大器,是可造之材。
他本想对夏洛洛进行更深层次的推演,但略做思虑还是作罢了,窥看天机本就为上苍所不容,他怕再卜算会扰乱夏洛洛的因果,生出变数来。
“看看这个心性善良的小友未来如何……哎,希望他那心性日后能有所改变吧。”
过刚易折,但心善也易欺,老者轻叹了口气,东方长明与戈皓仿佛是两个极端一般,他对东方长明的未来有些隐忧。
“因果显照,未来可期!”
老者从记忆中提取出东方长明的气息,再次施展神通,眼中绽放混沌光,试图看见后者的一角未来。
一瞬间,他闭上了眼睛,这一次久久未曾睁开,直到他喉咙里发出一个疑惑的音节,低语道:“竟然什么都看不见,一片的黑暗与混沌……”
哗啦啦,老者手中掐诀不断,又睁开了眼睛,不仅绽放混沌光,还有无尽纹路蔓延,因果在轮转,交相呼应,生生不息,玄奥莫测,那是他的道,动用了真本事。
这次是更深层次的推演,足足持续了半刻时间,他才闭上眼睛,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他的眉头紧皱了起来,低语道:“无因果,无未来。”
他睁开了眼睛,露出愁容,他看不见东方长明的痕迹,要么就是他算错了,要么就是……这位小友没有存在的意义,世间没有他的因果。
东方长明将在不久的未来……死去!
“是他的性格害了他吗?”老者叹了口气,生性如此,一切都是命数。
沉默了许久,老者眼中忽然神光一闪,自语道:“到底是一位上等血纹拥有者,未来需要他这样的生灵,不能这样死去,我当为他争取一把……”
“无未来,我就为你接续断路,无因果,我就向上天为你借来!”
老者身上震荡出一股恐怖的气息,道则蔽体,天上那迷迷糊糊的一块龟甲变的真切起来,八颗符号依次闪烁,玄奥的变化在波动。
“因果显照,偷天换日!”
太可怕了,整个世界都好像轮转了起来,日月倒悬,斗转星移,山河颠覆,草木开花,时间、空间都模糊了,这里混沌光闪烁,混沌雾喷涌,仿佛回到了开天辟地前,一切没有存在的意义,一切却都有存在的必然!
老者盘坐其中,掌舵因果的帆船,某一刻,他伸手虚空一抓,一朵看似普通的火苗被他捏住,另一只手把空中浮沉的光质龟甲取到手心中,化成巴掌大小。
他把火苗放在龟甲中央处,吐出一口先天精气,那火苗嗤的一声,长高了一些,如烛火般定在那里,静静的燃烧起来。
大功告成,老者收起神通,可怕的感觉都消失了,恢复正常,龟壳也没有了神华吐露,只是乌黑的发亮,化成巴掌大,被他收了起来。
“小友,这朵因果道火为你而燃,希望关键时候能救你一命……”
白衣老者看着手心中的光质龟甲,以及那明黄色的烛火,显露出疲态,动用这般神通,饶是他那惊世骇俗的修为也有些吃不消,而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天数无常,希望是我算错了吧……不过,还是要再做一些预防。”
老者张口无声,吐出一颗颗青色光点,化成了一块小青石,直接破空而去。
他摇了摇头,苦笑道:“今天我的不情之请还挺多。”
这块青石落入天衡山中的一座接待贵客的殿宇前,一道冰蓝色倩影从殿宇中走出来,她眉目如画,身段芊秀,肌肤白皙富有光泽,步步生芳,只是那眼神古井无波,显得拒人千里,仿佛万载冰川般,增添了几分冷艳。
青石在女子出现后破碎了,传递出老者的讯息,以及一张东方长明所在的无尽山林的地图。
“珞熙,听说你要远去东蛮历练,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在这片地带,找到一个名叫东方长明的人族生灵,当他有危险的时候帮衬一二,倒不用刻意,一切顺其自然便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