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骨身前,留下了一段文字,是他的绝句?还是他的遗书?被东方长明缓缓读出。
“八十一年往事,十万里外无家。镜伴孤身落天涯,遥望中土泪下。琼楼三曾谈仙,玉宇五度论法。追忆年少峥嵘,逐道笑繁花,到此翻成梦话……”
这是一种大遗憾,也是一种凄凉与无奈,让人感受到修行路上的心酸,枯骨生前必然是名动一方的生灵,曾经峥嵘过,曾经狂傲过,是繁花中最灿烂的一朵,但最后……花谢了。
八十一年过往,仿佛一段梦话!
他求道不成,终于遗憾落幕,这是东方长明第二次听闻“道”这个字,让他放弃了第一次那简单而可笑的念头,从这段绝句中,他感觉到了属于“道”的苍茫与高远,宛如云彩上的宫阙,可望不可即。
“镜伴孤身落天涯,遥望中土泪下……这是他的兵器吗?他来自中土?”夏洛洛也在感慨,心中受到触动,视线落到枯骨双手簇拥间,那里有一面古镜,已经裂开了,镜面也不再光华,充满了岁月的斑驳痕迹。
“究竟什么是道?”东方长明在自语,在疑惑,都说长青土能助生灵悟道,但这“道”……又是什么呢?
竟逼的一位惊才绝艳的生灵穷尽一生追逐,临死了,都还在遗憾?!
小貔貅看了他一眼,宝石一般的大眼睛发光,嘴里咕噜两声,像是想要回答,又像是要指引什么,看起来有些着急,小爪子在空中挥舞起来。
“仙……仙是什么?”夏洛洛第一次看见这个名词,也在思忖,这是一位前辈,他留下的话语值得揣摩,那种心境,对自己的修行或许有帮助。
仙,为什么枯骨曾经对此多次谈论,临死了,都还念念不忘?!
是一尊生灵吗?在修行路上曾经做出过大功绩,枯骨仰慕与敬佩,故此多次谈起?
或者,是一种事物呢?对枯骨有至高意义,对修行有天大帮助,他想要得到吗?
见他们两个各自体会在遗憾与悲凉中,小貔貅看不下去了,翻了个白眼,敢情我把你们拉到这里来,就是让你们徒增感慨了?
“咕噜咕噜!”小家伙叫唤起来,在夏洛洛怀里使劲扑腾。
“别闹,一位前辈的绝笔,提到了修行,对我们有用处。”夏洛洛摸了摸貔貅的毛发,很无情的把它摁住。
“诶,长明,这前辈是人族吗?为什么我没有感受到同族的气息,难道这个世间,还有与我们模样一般无二的种族?”夏洛洛疑惑,按理来说,非人族生灵死去,当显化本来面目,而面前的枯骨,却依旧保持着人形盘坐,很是古怪。
“他的确死去了,没有生命波动,也许芥子纳须弥一说,还有诸多我们不曾了解的隐情吧。”东方长明思虑后回答道。
“咕噜咕噜!”小貔貅翻了个白眼,又挣扎了起来,两只爪子在空中比划,似乎想要告知什么。
夏洛洛又把貔貅摁住,直到小家伙呼哧呼哧喘气的时候,她嘴角浮现出笑意,把它放到了地上说道:“差点忘了,是你想来这里的。”
这绝对是报复……小貔貅很不满的挥舞爪子,原来女孩是故意折腾它的,谁让它骗人来着,把他们带到这个寒冷地方。
“再此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问你……”东方长明俯下身,认真的与小貔貅对视,忽然问道:“你就是大药,对吗?”
上次与角琳交手,在危机时刻,小貔貅曾经出手相救,那个时候他就感受到了一股特殊的芬芳,是属于大药的气息,故此他才特意询问,哪怕他自己都感觉匪夷所思。
小貔貅忽然安静了下来,与东方长明对视,大眼睛如宝石一般澄澈,映照出光彩来,似乎饶有兴致。
“你在说什么?”夏洛洛吓了一跳,尖叫起来,见到小貔貅那异样的神色,她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
东方长明似乎得到了结果,摸了摸小貔貅的柔顺毛发,犹豫着说道:“我知道你的灵智很高,听得懂我们说话,放心好了,我们不会伤害你,但我答应了一个朋友,必须取回大药,只要几滴汁液就行。”
他诚恳自然,一直与小貔貅对视,这个小家伙曾经出手相救,他实在无法狠心恩将仇报,最后只能这样请求,毕竟承诺过东方大河,之前没有发现大药就算了,现在发现了,当完成承诺。
“你还真敢想,什么时候大药都能化形了?”这是一声清脆的话音,像是大珠小珠落玉盘,很动听。
竟然是小貔貅开口了,它竟然口吐蛮荒语,把东方长明二人吓得尖叫,并且,它不是女童的声音,相反是一种少女的声音,隐约透露出一种高傲的气质来。
“别大惊小怪了,不过是蛮荒语,但凡有点脑子,都说的比你们好。”小貔貅不伪装了,不挥舞小爪子了,终于可以一吐为快,这段时间可把它憋坏了。
“你……”东方长明点指着它,嘴角抽搐,大跌眼镜,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见他们二人远远避开,似乎下一刻就要转身逃窜,小貔貅翻了个白眼,说道:“真是无知,我血液的气息,竟然被你们以为是大药的芬芳,不过也幸好有你们,不然的话,还不知道要被那只死猴子折磨多久。”
它做出了解释,说道最后,大眼睛中寒光闪烁,一股特殊的压迫感释放出来,它咬着牙道:“真是真龙搁浅遭虾戏!”
夏洛洛忽然尖叫起来,道:“这是你故意的,散发出那种气息,吸引我们过来!”
“还挺聪明。”
“你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东方长明询问,小貔貅不过一尺长,分明就是一只幼崽,估计还没满月呢,却如此聪明,不禁让人生疑。
“我……”小貔貅的大眼睛眨了眨,似乎在犹豫,最终它还是开口了,高傲的说道:“吾乃天关山脉的王,你们能得见吾之真身,实乃三生有幸!”
“噗嗤……”夏洛洛笑了起来,这个小家伙还挺能装的,竟然还改自称了?谁信呢。
天关山脉的王怎么会落得如此田地?这明显就是没满月的熊孩子四处蹦跶,最后被灵冥石猴抓住了,被好好教育了一顿。
“知道我为什么把你们带过来吗?”小貔貅懒得解释了,看向盘坐在地的枯骨,撇了一眼地上的绝句,很鄙视的说道:“这个家伙的修为不济,期盼还挺高,没有看清自己,也敢妄谈仙与道?落得这副模样,真是徒增笑尔!”
“留下这些东西,是想被有缘者带走,与你共得道吗?满足你最后的执念?”
小貔貅头上的独角绽放出黑白光晕,洒在枯骨身上,它神采飞扬的说道:“也罢,真龙搁浅遭虾戏,今日我承你因果,他日带你一赏圣境风采!”
唰!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黑白光晕洒在枯骨身上,令枯骨的躯干上发生了变化,里面绽放出五道瑞彩,分别为金、绿、白、红、褐,如五颗明珠般悬浮在枯骨身前,有特殊的韵味震动出来,神异非凡。
不仅如此,在枯骨的额头上,还出现了三朵小花印记,如琉璃一般晶莹剔透,降下神华,流光溢彩,气象神秘。
“这是什么?”东方长明二人走了回来,见到这一幕都瞠目结舌,枯骨在这一刻不显得干瘦,相反有种威慑四方的气息,仿佛活了过来。
隐约间,他们见到了一尊伟岸的黑袍男子盘坐在前,目若金灯,气宇轩昂,有一种大气魄,仿佛要与上苍比肩!
滴答……
忽然一声水滴落地的声音响起,东方长明骤然惊觉,回首看去,眼中射出两道璀璨的红光,似乎要洞穿冥煞雾霾,看清来路。
这一次,他确定了自己感知的没错,的确有什么诡异的事物,一直在尾随他!
下一刻也证明了他的判断,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破开雾霾,滴落在土台上,然后又弹了起来,遇风就长,眨眼就化成一片惊涛骇浪,覆盖了整座土台,重重的压向二人一兽一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