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荡漾,云雾轮转,绿叶摇曳出芬芳,透过缝隙望过去,有缤纷而柔和的光环正向你笼罩。
“月考成绩出来了,快过去看看!”
“哇,围了好多人呢,不知道我能不能拿到理想成绩……”
成绩通知栏前,一群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少年人汇聚在一起,有人兴奋,有人彷徨,很是热闹。
“谁考上了年级第一?”
第一名,似乎始终是个为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第一名不就在前面站着吗?是不是眼瞎,这还用问?”
“到底是谁啊,说个名字。”
人头攒动,后面的人踮起脚尖也没看见真人。
如此问了好几遍,旁边有人不耐烦的回答:“肯定是洛洛学妹,除了她,还能有谁?你别挤我!”
那人缩了缩脖子,目光却是大亮,叫嚷道:“我就知道是她,洛洛学妹聪明俏丽,落落大方,第一名,舍她其谁?”
“我好像看见洛洛就在前面,她一早就在这里等候了。”
“闭嘴,洛洛是你能叫的?”
“让让让让,让我进去给你们确定一下。”
“你别挤我啊!”
后面的人熙熙攘攘,嘈杂成一片,而在成绩通知栏前,却有一片宁静的小天地。
在这片天地中央,夏洛芊秀的身影独立,她扬着俏脸,注视着成绩单,乌黑的蝎尾辫在腰间轻轻摇曳。
她望着第一名的位置,眼神晃了晃,又停留在第二名的位置,贝齿轻咬下唇,修长的十根玉指缠绕在一起。
后面的人喊着她的名字起哄,她没有理会,保持着沉默,周围的也保持着沉默,这片小天地不自觉变得压抑起来。
“别吵了,第一名是东方长明,不是你们的洛洛!”
终于,身旁有女生发出尖锐的大叫,打破了压抑,也打破了喧闹,让后面荷尔蒙旺盛的男生们呼吸一滞。
风吹过来,这里一下子冷场了。
“靠!”有人脸皮抽搐了一下,爆了粗口。
“凭什么?洛洛学妹那么用功,凭什么又是他拿第一?”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一个不是对着课桌发呆、就是对着空气发呆的傻子,每每都能考出这样的成绩,开挂了吧?”
“没意思,散了散了,我去小卖部买些零食,等会就要上课了。”
男生们大失所望,开始散去,可没过一会儿,那零碎的脚步声又突兀的顿住了,仿佛是见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值得他们驻足。
“说曹操曹操到,喏,傻子来了!”
“仔细看他眼神……我靠,连走路都在发呆,真是登峰造极了。”
一位少年机械般迈开步子行走,眼神静谧的有些空洞,仿佛什么东西都没有看,又仿佛什么东西都看在眼里。
似乎是察觉周围有许多异样的眼神,东方长明顿住步伐,微微偏了偏头,好像在表示疑惑。
“典型的书呆子,我估计他把我们的话当耳旁风了,根本不过脑子。”
“呵,人家的脑子是听课的,等你什么时候成了老师,或许他会听你说话。”
“我可不教这样的傻子,眼神空洞洞的,看着都觉得背脊发寒!”
“……”
成绩单前,夏洛挤出人群,微微叹了口气,只差了一点点,如果她少错一道选择题,结果就不会是这样了。
这时,那些人的冷言冷语传入她耳中,让她觉得一阵牙酸,忍不住皱起俏眉,看了看那些人,最终视线落到东方长明身上。
见到夏洛出来,周围人把口中的话语吞回,一个个收腹挺胸,保持一个好看的形象,不想在女孩面前露出丑陋与不堪。
而在他们保持优雅的时候,他们却是看见可爱的少女甩着蝎尾辫,径直走向……那个傻子?!
“恭喜你啊,又考了第一。”夏洛的声音很清脆,似大珠小珠落玉盘,让人耳目一新。
这时,东方长明空洞的眼神,终于是顿住了,落在身前女孩的俏脸上,他眨了眨眼睛,有些局促的张开嘴巴,喉咙里滚出一个低低的音节。
似乎是一个“嗯”字。
夏洛努了努嘴,翻了个白眼,低声道:“你要说话啊,他们欺负你,你要反抗回去,不能默默承受,不然真的会变成傻子的!”
“哦。”这回吐字清晰了。
夏洛哼出一口气,道:“当然,我也不会认输的,我会更努力,期末考试一定会超越你的!”
叮叮叮~
上课了,夏洛挥了挥小手,与东方长明道别,和几个闺蜜去教室了。
其他人也开始散场了,喧闹声起起伏伏,夹杂着阴阳怪气的话语,让东方长明抿紧嘴唇,无处安放的眼神转了转,最后落到自己的脚尖处,神态有些彷徨与不安。
“这些真的是梦境吗?一切都是假的吗?”
“可为什么这么真实?真实到,我都能嗅到夏洛发丝间的芬芳,真实到,他们的恶意让我感觉委屈,真实到,让我的心灵……竟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宁!”
东方长明神情复杂的低语着,清秀的脸颊上划过一抹痛苦之色,脑海里想起的,却是另一个截然相反的世界,那里……才是他的来处。
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呢?大地壮阔无垠,山川绵延不绝,天上地下都充斥着蛮荒独有的气息,凛冽而残酷。
山脉好似真龙蛰伏,长不知多少万里,如一口口插入青天的利剑,巍峨震撼,高不可攀。
一片乌云翻了过去,发出刺耳的啼鸣,仔细看,那竟然是一头巨大的凶禽,遮天蔽日,其翼若垂天之云,卷起罡风,凶气吞天。
它在啼鸣,穿金碎石,翻过这座山脉一览众山小,让它有至高成就感,直欲与上苍比肩。
在它最辉煌的时刻,一座山峰上,探出一只利爪,绽放璀璨的金光,煌煌不可凝视,那利爪遇风便长,刹那变得无穷大,碾碎空气,压塌虚空,缩地成寸,转眼出现在凶禽头顶。
轰!
如一面苍穹,似一方乾坤,就那样压落下来,摧枯拉朽,一朵巨大血花绽放在无尽高处,伴随着凶禽的哀鸣,血雨洒落,翎羽凋零。
那巨大利爪正要收回,一支箭矢洞穿虚空,光芒万丈,压迫的天日都暗淡下来,如一颗陨石从低处砸了上来。
噗!
一箭即中,穿过利爪关节,带起一大片金色的血花,随后砰的一声,关节炸开,白骨茬森森,巨大的断肢崩飞出去,迅速变回原形,竟然也有三丈长。
吼!
愤怒的咆哮声从那座山峰上震荡出来,如黄钟大吕在轰鸣,震得云雾翻滚,而后崩碎,化作雨水,又化作雾气,最后泯灭无形。
山脉开始震动起来了,轰隆隆嗡鸣,这里无尽金光纵横,仅仅一道就折断了一座山峰,还有箭矢横空,如一颗颗陨石逆空而上,山峰被洞穿,而后炸开,烟尘滚滚,遮天蔽日。
许久之后,山脉都被截断了,这里一片狼藉,金光终于暗淡下来,伴随着一声不甘的怒吼,这里彻底恢复平静。
一团白光悬浮在虚空中,如一轮璀璨的大日,不见其形,不见真容,这尊生灵傲然而立,睥睨八荒六合,不可一世。
他向苍穹射出一箭,如一道光柱激射了出去,推星赶月,直指天外的大日,仿佛要把天日射下来,自己取而代之。
而在他的后方,一片茂密的山林间,一双充满恶意的猩红眼眸倏地睁开……
大地上,古树下,草丛间,乱石里。
一只只指甲盖大小的蝼蚁组成一条长龙,浩浩荡荡的横扫路过的每一个角落。
有一只蝼蚁抬头看了看上苍,两只犄角摇了三摇,而后继续横推前路。
……
风吹过天际,我们的视线随之一路向东,掠过山河林海,穿越日月时光,把无垠大地收入眼底,最后顺着一座小土坡,来到了这片山野之中。
这里稀稀疏疏的坐落着屋舍,多为石屋,也有木屋和茅屋,孕育着独属于生命的气息。
天色漆黑,屋舍内却已经陆陆续续的亮起了灯火,不久后,灯火晃动,聚集在一片偌大的空地上,那里矗立着九口青铜大鼎,气势磅礴,古老而神秘。
人们开始忙碌了起来,眼神不时落在九鼎上,露出敬畏与希冀的目光。
许久后,其中六口大鼎下燃烧起了烈火,在依旧黑暗的夜里,火光荡漾,带着人们的念想与意志,将长明不灭,薪火相传。
而我们的故事,就在其中一口三足两耳圆鼎内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