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病态青年暮川紫一战后,陶未然最终只是将他封印五天,然后便选择离去。数次历经生死之后,陶未然更能体会到生命的可贵与珍稀,他不愿意多造杀戮。
泗水之上,客船顺流而下,只不过船上多了一个冷漠的男人,多了一个舔砥伤口、初为人父的男人。
余太苍刀削般英俊的脸庞依旧漠然,浑身的伤痕也不能让他皱眉,表情冰冷。只有望着怀中可爱的婴孩时,目光之中才会有如正常人那般柔和与慈爱的眼神。
船家老汉想要问问余太苍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感觉到余太苍因为素素的死亡方才漠然中透露出的那种心如枯槁仿若死寂一般的气息后,不由得深深叹息,最后什么都没有问。高老向战后归来的陶未然表达感谢后,便回到船舱整理房间去了。
陶未然一回到客船之上,田瑾就兴奋地跑到他的跟前,大声说道:“我就知道师傅一定会赢,就算那个人会飞,也一定打不过师傅的。”
田瑾因为余太苍的话语,原本心中不寒而栗,如今却消失不见,行动证明一切。这一战,陶未然已经在田瑾的心中树立起强大的信心。
陶未然温和一笑,眼眸澄净中越发的深邃,清雅秀气如女子的容颜越发嫣然柔美,田瑾不经意间有些愣神。没多久,田瑾反应过来后,脸上有些发红,又说道:“师傅你真的不一样了,变得越来越好看了,就像那些书画中的仕女一般,有种清丽脱俗的魅力。”
确实如此,从旧老的躯壳中蜕变新生后,陶未然的面容就从普通平凡的本来面貌变得十分的清雅秀气,近乎同龄少女般的俊俏与柔美,就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俊美少年一般。当初陶未然第一次看见水面中自己柔美容颜后,他也有些惊异,没想到逝我献祭之法还有这种作用。
不一样的容颜,曾经让他有些不好的联想,有种他不再是他的错觉。不过脑海深处的记忆却无法说谎,他清晰地记得自己是陶未然,知晓除了青水客栈复活的其他记忆。而记忆无法做伪,这就表明他还是他,只不过是换了一副俊美的容颜罢了。就算如此,陶未然的心中还是有着淡淡的不安,无法消散。
陶未然声音也变得十分中性化,没有男性音色的浑厚低沉,也不是女性音色的尖锐清脆,更偏向于混合二者的中性化,单听声音无法辨识他的性别。
陶未然神情中透露出一种执着与自信,说道:“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身躯肉壳只是一副宿体罢了。只要我本心不变,那么我还是我,不是他人。”,这句话既是回答心中的疑惑,也是对田瑾的答复。
“只是我为此付出的代价出乎意料的惨重,有所得,必有所失。”
“田瑾,从我蜕变新生的那一刻开始,我幽冥根基便彻底摧毁,往后再也不能修行幽冥十七道。从此以后,你就是幽冥十七道的唯一传人,不能背弃先贤的荣光,未来要将幽冥十七道发扬光大。”
陶未然看着面前坚毅的少年,就好像看到了末法之末时自己传承幽冥十七道时候的模样。同门师兄或轻蔑、或无奈、或绝望……他们一个个个离去,只有年龄最幼的自己留在了师门中,接过死去先师的掌教之位,成为幽冥十七道最后一个传人,抱着一堆毫无用处的所谓修行典籍,然后被整个世界抛弃。最后死亡之时,他确实如以前预料的那般无声无息的逝去,死在庭院中的那棵参天古树之下。
如今,陶未然蜕变新生,幽冥根基化为无形,七彩劫力种根于身躯肉壳中。除非他自我废除《太虚黑天劫》重新修炼幽冥十七道的道法,但是七彩劫力已经化作他的生灵心火,废除《太虚黑天劫》就意味着放弃现在的生命。
田瑾神情郑重,眼眸之中坚毅之色越发深厚,少年的声音十分铿锵有力地说道:“师傅,我一定会努力修行,在将来重立幽冥十七道山门,广收门人弟子,将其建立成天地间称尊的大教。”
陶未然并没有说出真实的情况,跟田瑾讲的是幽冥十七道在上古时代曾有着辉煌灿烂的历史的教派,只是随着时光流逝兴衰沉浮,道统门人越发不堪,加之其他势力的排挤,渐渐式微下来。到现在只有自己一个弟子,算是一个隐秘单传的门派。
陶未然对田瑾说的话不以为意,重建幽冥十七道,这期间会遇到多少的磨难与艰辛,只是少年的田瑾根本无法明白。不过陶未然并没有打击他的意思,有梦想,有前进的方向,哪怕是一个遥不可及缥缈莫测的目标,心中也会有动力继续往下走下去,对现在的田瑾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多少的修士因为修行路上无尽的磨难与磨砺,永远无法预测的危险与恐怖,加上对前途的迷茫与未知,因此堕落红尘淤泥之底,就此碌碌一生?
泗水河中的客船不停地流淌,初阳高升,落日余晖,月盘华白,淡云飘飞……
大战之后,陶未然与田瑾并没有修行打坐,师徒二人相谈了很多,陶未然讲了一些幽冥典籍中记载的前辈高人的有趣事迹,而田瑾也询问了陶未然关于余太苍提及的咒法师,与同级为王的事情。
陶未然听着田瑾说的这些话,他心中也有些疑惑,一般修道的人都是道人,或者称之为炼气士,幽冥十七道如此,转生东土也是如此,都是修道炼气,从来没有听过咒法师这个称呼,从名字上来理解,很容易明白,修行咒法的道人。可是道人不仅修行咒法,还能够炼器、制符、驱兽……
“咒法师?同级为王?”
陶未然似湖泊般澄净如大海般深邃的眼眸,扫过船舱,似乎看到了船舱里面的余太苍。素素的女儿毕竟只是婴孩,深秋的夜晚凉意逼人,且婴孩需要盲人的奶水,大战过后没多久,余太苍便进了船舱。从平安大城出发之后遇到的事情,都跟这个男人有关,看来有必要找他谈一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