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沙肆虐,凛风呼啸。
姬黎死死的拽着斗篷的帽檐艰难的走在沙道上。
“黎姐姐,怎么这路如此难走。”苏浅进三步退两步的问道。
姬黎的声音被风吹的破破碎碎,“百越本就是荒地,本身便不太好走,现在又碰上风季,难走也不足为奇。”
转头看了一眼少女,姬黎又道:“早让你在琅平好好呆着,你非是不听,这下尝到苦头了?”
苏浅不吭声,只看一眼周围众多的布衣也穿梭在这黄闷的天地之间,心里百感交集,原来她在京都为吃不到糖葫芦和父亲发脾气的时候,边境的百姓竟然要为了活命四处逃窜。
“姑娘,你们,走反了!”一位老伯柱着拐杖颤巍巍的拉住苏浅。
“姑娘,去琅平要向着北边走,你们走反了。”
苏浅听得沧桑的声音再次重申着走反了这句话,便将墨绿色斗篷的帽檐褪下几分,抬眼望向说话的老伯。
黝黄的脸上泛着被风沙常年吹积的红色血丝,头发乱蓬蓬的沾满了细碎的沙粒,那只拉着她衣袖的手上满是老茧,泛黄枯燥,有的地方甚至还立起了大片倒刺。
见少女盯着自己的手,老伯局促的迅速松开少女的衣袖,将手背在了身后。
苏浅心下一酸,“老伯,我们没有走反,我们要去前线。”
那老人一听,和紧紧掺着他胳膊的小女孩对视一眼,随即低泣的说道:“前方已经打仗了,晋西边境的村子都沦陷了,我们,无处可去了……”
说着,回头深深的凝望着当年久住的家园,眼里徒然流下两行清泪。
他身边的小女孩见状,紧紧握住老人的手,奶声的问道:“爷爷,到琅平就可以不用在四处逃难了吗?”
“是啊,是啊……我的小浅,到琅平啊,爷爷给你买糖葫芦儿吃。”老伯低头看着孙女,眼里都是黯然和希冀。
苏浅看着那女孩,原本应该白净的脸庞这会覆满了饱经风霜的粗糙浅印,不禁鼻尖一酸,将系在领口的斗篷系带解开,随即蹲下来披在小女孩身上。
老伯立马挡住苏浅的动作,“姑娘,不用了,再过几十里就是琅平了,你们此去前线,前方风沙更重。”
苏浅缓缓推开那只枯燥的手,执意将斗篷系在了小女孩胸前,“老伯,不用担心,我身子骨好……”
“唉,这战事何时是个头啊。”
姬黎见苏浅沉默,握住那老伯的手道:“老伯你放心,朝廷已经派下官员来解决这里的争端了,这场仗,一定能打赢。”
老伯不再多言,拉着小女孩谢过她们之后继续蹒跚着向前踱去,那件墨绿色斗篷就那样一半披在女孩身上,一半拖拉在满地的黄沙中。
“苏浅,你穿这个吧。”姬黎将自己水墨色的斗篷摘下递给苏浅。
“黎姐姐,那你怎么办?”
“前方不远也要到军营了,我不碍事。”
“黎姐姐……”苏浅欲言又止。
“怎么了?”
“为何你说这场仗能打赢的时候他们都不出声,甚至眼里没有一半的喜悦。”
“因为,就算打赢了,他们,也再也没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