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纪圆阴阴一笑,道:“算得少了,其中有两个怀的是三胞胎,三十八个是双胞胎,应该是五百九十一个婴儿才对。”
郭书翔大怒:“死到临头,还不知悔。该杀!”
梁纪圆道:“搁在以前,老夫还怕你们几分,现在么,老夫神功虽未大成,对付你们两个,绰绰有余了。哼,扰乱老夫修行,该死!”
心中盘算:杀了这两人,东华派肯定会报复到梁家头上。一家老小的性命堪危。唉,死就死了,只要老夫练成神功,有了不绝之寿,要多少儿孙没有?到时候,梁家就是天下第一大族,把九大世家通通踩在脚下,岂不快哉!何必在乎现在的几百口人。成大事,有所牺牲是必然,紧要关头,不能妇人之仁。悄无声息使出《先天一气千婴全真长生功》中的一项秘术。
魏书难看到梁纪圆身后四人渐渐起了变化,眼珠、头发、皮肤变成纯白,指甲一两个个呼吸之间长得足有三尺。魏书难矗立不动,道:“郭师弟,你护着他们两个。”郭书翔听了吩咐,拉着沈轻约两人后退十几步。
梁纪圆得意地道:“这四人已经被我炼成了活尸,这可是《先天一气千婴全真长生功》里记载的术法,现在他们每个人都有将近金丹初期的实力,嘿嘿,听闻东华魏书难实力超群,老夫倒要看看,面对四个金丹初期的修士,你能坚持几招。”
魏书难叹道:“他们对你忠心耿耿,为何如此待他们?”
梁纪圆道:“老夫待他们还不好么?成了活尸,既提升了实力,也相当于延长了寿命,有什么不好?”
这几个活尸,意识虽然还在,但却受梁纪圆控制。梁纪圆一声令下,四具活尸伸长指爪,从四面扑向魏书难,出手迅疾,果然堪比金丹初期修士。
魏书难不但不惧,还有暇道:“邪门歪道!”不见如何动作,人已经闪到包围圈外。拔剑出鞘,黑暗之中,一道金光夺目。
沈轻约和中行道只看见金光来回闪动,仿佛雷电在跳跃,又像金蛇在狂舞。等到金光消失,却是魏书难还剑入鞘,依旧拄剑而立。而那四个堪比金丹初期修士的活尸,已经全部身首异处,恢复了原来正常的模样。
梁纪圆难以置信。此术刚练成时,他曾经试过,四人联手,他对付起来都很费劲。这魏书难竟有这么大的能耐。随即恐惧涌上心头,顿生退意。口中却道:“敢杀我忠仆,让你见识见识老夫的厉害。”话音刚落,一道乌圈出现在头顶。
魏书难运起灵目仔细看去,竟然是五个个拳头大的小骷髅头,在其头顶不停旋转。
梁纪圆法诀一掐,喝道:“鬼音!”一声声凄厉的儿啼自这些小骷髅头口中发出,摄人心魄。
沈轻约和中行道听了,只觉啼音直贯脑海,胸中烦闷恶心,平生所受的委屈苦恼全部从心底翻了出来,生出杀戮之望。
郭书翔早看出形势不对,在两人脑后各重重拍了一巴掌,两人惊醒过来。不待吩咐,赶紧将耳朵堵上。没了声音,两人仍旧觉得鬼音周围回响,但已不是不可抵抗。
这五个小骷髅头名为元胎骷髅,乃是以发育圆满、即将出生的婴儿头颅制成,炼制之法可谓歹毒无比。炼制也极难,梁纪圆残害了将近六百个婴儿,才制成这五个。若是完全炼制成功,会直接影响灵识,耳朵堵得再严实都不管用。
梁纪圆手中法诀变换,元胎骷髅啼声不止,却分上中下三路朝魏书难扑来,骨口大张,状欲噬人。
这元胎骷髅灵元无法克制,魏书难早有准备,洒出一张青色大网,当空张开,元胎骷髅触碰到网格,便张口咬住。
魏书难看着网上的青光迅速消退,灵气被元胎骷髅快速吸走。心里一点也不急,反而想余师兄这办法好,不费吹灰之力就破了这难缠的元胎骷髅。
等灵气快被吸干净,伸手一招,青网裹住元胎骷髅,回到他手中。元胎骷髅仍旧死死地咬着网线。这青网灵器没有什么大用,胜在材质结实。此时灵气耗尽,与凡器无异。元胎骷髅虽有噬灵之能,专克灵器,对凡器却无计可施。魏书难施施然将元胎骷髅扔进乾坤锦囊。
梁纪圆觉察到元胎骷髅与他失去联系,心头大恨。想他恶事做尽,方才炼制出活尸与元胎骷髅两套秘器。这两套秘器也是他不惧魏书难几人的底气。初次迎敌,皆被轻易破去,一腔心血付之东流。
亟欲将魏书难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又知少了这两套秘器,更无法奈何得了魏书难。事已至此,多留无益,只要继续修炼《先天一气千婴全真长生功》至大成,还怕没有报仇的机会。
魏书难早就在防他逃脱,收了元胎骷髅,再次拔剑,挥剑朝梁纪圆直劈而下,气凌山岳。
梁纪圆取出一件戒尺状灵器,不敢迎击,一边闪躲,一边偷空攻击,与魏书难周旋。
郭书翔三人看来,魏书难大开大合,倒像是一个金丹高手,而梁纪圆一个金丹修士,偷摸猥琐,却像一个跳梁小丑。两人越战越快,身影已经无法看清,惟看到满天皆是金色剑光闪耀。
终于,传来梁纪圆一声惨嚎,扑倒在地,双腿齐膝被斩断。
魏书难气息微喘,显然也是耗力不少,拄剑调息。
郭书翔挡在魏书难前面,取出一颗茶壶大的骰子,就要朝梁纪圆砸下。这时,梁纪圆堂堂金丹修士,竟然哭着喊道:“等一等,求你让我再活一会。”
郭书翔道:“你要是不作恶,说不定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梁纪圆听了,先是哈哈狂笑,紧接着嘶声裂肺道:“你们正是壮年,又是名门大派的弟子,修炼的是顶级的功法,还有元婴大能指点铺路,前途无量,哪里知道修行无望,眼睁睁等着寿命耗尽的苦。你们知道吗?我也曾胸怀元婴大志,金丹之后,苦学苦修,不敢耽搁片刻功夫。呵呵,我苦修了一百年,才醒悟从一开始修行,我就注定与元婴无缘了,无论再怎么苦修都根本没用,没用!”
“从那以后,每时每刻都在害怕,怕睡觉了再也醒不过来,怕吃着美味寿命就到了,甚至睡女人都会想这是不是最后一次了。我怕,好害怕!”
虽然看不到梁纪圆神色,但声音里的凄惶,让死亡带给他的恐惧一览无遗。觉得这人说不出的可怜。梁纪圆声音转为狞厉,道:“我辛辛苦苦修行,为的是什么?不就是长生么,怎能就此死去。老子才不管什么邪功不邪功,只有能活命,怎么就不能练?你们现在自诩正义,等你们到了老夫这个地步,你们也会跟我一样的。”
郭书翔道:“可怜,真是可怜。”
梁纪圆怒道:“你在可怜老夫么?老夫何须你可怜。”
郭书翔摇头道:“想当年,阁下也是风雅人,几十年游心山水之间。没想到,终究看不破生死有常。我东华派立派以来,收录弟子何止百万,最终成就元婴道果的,尚不满百。元婴大道,嘿嘿,我郭某人可从不敢奢望。您老人家走好,我现在杀你觉得一点负担都没有。”骰子朝梁纪圆头部砸下。
之后,郭书翔却丝毫不敢放松,骰子拉长拉宽,化为一张牌九中的天牌,十二点数朝外,背板朝内,挡在身前。
梁纪圆金丹还在。
然而,梁纪圆却丝毫没有再与两人相争的意思,金丹破窍而出,朝远方遁去。
郭书翔正要追,身后魏书难道:“让开!”
郭书翔急闪到一边,一道纯金色剑气擦肩而过,追上逃走的金丹,狠狠斩在其上。金丹砰的一声,化为万千光点,消失在天地之间。
魏书难收剑入鞘,对郭书翔道:“我先走了。”又朝沈轻约两人一点头,御剑远去。
中行道急道:“魏真人怎么就走啦?我还没跟他老人家说句话呢。不还得去找后台算账吗?”
沈轻约噗嗤笑了,道:“魏真人说了,他老人家不老。”
郭书翔道:“这事说起来就有点复杂了。魏师兄和九盟南宫家的南宫海日是顶要好的朋友,南宫海日归道之后,魏师兄一直就不痛快。”
中行道插口道:“这和找后台麻烦有什么关系?”郭书翔一巴掌拍他脑袋,道:“听我说完。这梁纪圆是九盟靖安城梁家的人,梁家又是九盟南宫家下属家族。而且梁家有个女人嫁到了南宫家,好像是南宫海日的伯娘还是婶子什么的,所以这次到梁家来主持处置的,肯定是南宫家的人,魏师兄不愿意跟他们照面,不好说话。我们兄弟就没这顾虑了。”
中行道听了,看着魏书难消失的方向,喃喃道:“魏真人不仅本事大,人还有情有义,真乃大丈夫,我辈楷模!”
郭书翔看了看黑漆漆的墓穴,深深叹了口气,道:“走吧,进去仔细搜一遍。虽然料想得到不会有人幸存,但也要亲眼证实过才算数。”中行道忙道:“我来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