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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恩师遗训

收到郑胥和的书信,柳儒雅心里畅快,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被掀开了。他对钱君如说:“郑帮主真不简单,只些许时日便清除了内患,且揭开了陈年谜底,看来还是邪不压正啊!”

钱君如却仍旧莞尔一笑,打趣道:“这祁长老也太过神奇,只略施小计便侦得陈年旧案,这么多年何不早早施为!”

柳儒雅笑道:“所谓时也,运也,合该那奸人此时方休,该是命中造化也!”

但无论怎么说,这块心病总是去了。

……

转眼间,冯正星在张老汉家已耽搁了三月有余,腿伤已无大碍。按常理,他的腿伤用不了两个月就可以恢复,但后来他才发现,那白冠的奇门兵器上竟沾有毒物,若非自己精通此道,恐已留下残疾。

过午,张老汉来了,且面带怒容。

冯正星暗道,这老汉在哪里吃了亏,怎么竟有怒色?便探问道:“是谁招惹了老伯?何不说来听听。”

张老汉道:“还不是那石胡,昨夜这厮便在城边夜宿。这奸贼白日便早早地将方圆几十里的百姓撵走,而后驱入野兽,晚上亮起灯火,命胡兵射杀。只这一昼夜他们便几乎耗尽了城内的钱粮,据说还死了很多人,这耗费的钱粮还不得我们出!”

冯正星道:“那石虎竟到了这里?”

“哪是啊!这作孽之人却是他的太子,这石姓一族各个狼心狗肺,百姓的盼头在哪里呀!”

“自作孽不可活,终会有报应的,只是迟早而已!”

老汉指了指上面:“这老天也是一片空洞,哪管什么善恶!善恶有报?只是欺人罢了!”

老汉的话令冯正星无言以对,是啊,许多年来,石胡恶迹昭昭,所作所为令人发指,这报应又在哪里?老汉三个儿子已有两个命丧劳役之中,他已经恨得麻木了。

老汉看了看冯正星,欲言又止,似乎颇觉为难。

冯正星道:“您有什么事尽管说,是不是家中有何难处?”

老汉急忙摇头,试探的问道:“贤侄这几日是否要走?”

“的确如此,老伯可是有什么吩咐?”

老汉为难道:“我知你是做大事之人,本不该拖延,但此事……”

“老伯但说无妨,之前我确实想要近日离开,可现在年关将近,也的确不是时候,这个年就在您老这里叨扰了。”

老汉一听顿时面露笑容:“那就太好了!”

可这笑容来得快走得也快。

老汉叹息道:“你有所不知,自三年前开始,村子里出了怪异之事,祭灶那日每家的孩童就会晕厥,且竟日不醒。之后来了一个道人,施法后孩子才醒来,那道人说是有鬼祟作怪,每年年关都要来此一遭,他也别无办法,只能每年祭灶时多予财物方能保得平安。其实这事我早就不信,但却不知其中诀窍,也只能作罢。”

冯正星笑问:“您怎知我会有办法?”

老汉回道:“我见你自行配制药物,一定深谙此道,所以才有所请。”

“您是说有人下毒?”

“正是,我从不信鬼神之说,定是有人作祟!”

“那道士何时来此?”

“就在三天后的祭灶之日。”

冯正星默默的点头,心中暗想:“我倒要看看这是何方神圣!”

……

此地的风俗,腊月二十三便为祭灶之日。

早起用过朝食,冯正星便随着张老汉来到了村头。抬眼望去,村头已聚集了很多人,不用说,这些都是有孩童的人家,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是手中带着钱物,来到村头便恭敬的立在那里。

不多时,一个道士打扮的中年人出现在村口,人群中立刻静了下来。

那道士并不言语,只把一块粗黄布铺在地上,而后倒退一步,冷眼看着斜上方,一副凛然之态。

前面肃立之人开始按顺序把钱物放在黄布上,然后退回原位依旧恭敬而立。

待所有人都放好钱物,那道士开始作法,只见他并指如剑,口中念念有词,只须臾间头上便有阵阵青烟冒出,直看得众人毛骨悚然,瑟瑟发抖。

又过了一炷香,道士作法完毕,他沉声说道:“今日尚有两家没有供奉,我虽作法却也难消鬼祟戾气,恐仍有不测,还望其善自珍重……如无他法,可在落日前离开此地。”

道士带着钱物走了,众相邻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纷纷离开了村头。

……

那没有供奉之人便是张老汉和临近的李家。

晚饭后,冯正星在两家院中布置了阵势,一切就绪,他悠哉悠哉的回房去了。

天过戌时,张老汉推开了房门,悄声道:“那人来了。”

果然,夜色中那位道人正在院中左右乱撞着。

这阵法看似神秘,云遮雾绕,其实全是蒙人的伎俩。阵中之人乃是被药物所制,完全迷失了自我,想要自行走出却是难上加难。曾经在冯家堡的阵势前,见者无不疑似刀兵潜伏杀机重重,其实就是阵法和药物扰乱心神之故。

冯正星高声道:“阵中之人是何方神圣,还不快快道来!”

那人一声不吭,仍旧没头苍蝇般乱窜着。

“好!那你就在里面转吧,什么时候累了叫我一下。”

……

过了半个时辰,冯正星踱着方步走到近前,见那人正蹲在墙角呆呆地发愣,便戏谑道:“可是累了?不过我突然没了耐性,马上我会把全村人都喊来,到时你再与他们说吧!”说完转身便欲离开。

“好汉留步,我说!”

“在下正洗耳恭听。”

那人气喘吁吁道:“我不是什么道士,只为蒙人钱财才出此下策,万望好汉放过小人,此番再也不敢了!”

“你给那些孩童用的什么药物?”

“原本没甚名字,我给取了‘迷魂散’,此物大人受之无碍,孩童嗅之便致昏厥,不过却不伤性命,如无解药三日后亦可自行解之。”

“你如何施毒,总不会挨个给孩子喂下吧?”

“此毒为粉末状,极轻,只须用吹管吹入房中即可。”

冯正星正色道:“我本做客在此,闻你恶行才愤而出手。你我本无恩怨,放过你亦无不可,但你所骗钱财该如何归还?”

“好汉可派人随我取来,我便居于东安城中。”

“嗯!那就暂时放过你,不过你要知道,现今乡人生存艰难,切不可再行欺诈,否则自有你难堪之日。”

那人哪还敢讨价,只千恩万谢地随几位青壮狼狈地去了。

……

张村这个年过得还算有些声色,为不牵连乡邻,冯正星连续数日往返于偏远的胡军营寨,夺得粮肉尽数运回村子分与众人。

元宵节过后,冯正星悄悄的离开了张村,他不想众乡邻送他,看到众父老孤苦无依之状,他那还有心情受之谢意。

……

东安至泰山只一日路程,傍晚时分他已再次来到泰山脚下。

这次他加倍小心,避开了所有进山的通道穿岭而行,并数次布下疑阵,以绝踪迹,绕到主峰后侧已经过了亥时。

按师父的描述,他轻松地破解了三道机关,那方平台已在视线之中。此时的他已非当年的师父可比,虽尚在冬季,山势陡峭,冰封雪盖,他却仅用半个时辰便登上了峰顶下方的平台。

打开石室,汹涌的酸楚霎时由心底泛起,他泪眼朦胧的查看着师父的所有遗迹,一时间竟不忍擅动。他心中默念着:“师父,弟子幸未辱命,已按您所愿到得此地,您就放心吧!”。

这石室乃天然宝地,虽时值初春,却全无寒意。环顾左右,内侧墙边是师父留下的生火之物和饮食用具,此地无人涉足,室内境况自然如恩师仍在一般,心念至此,心痛和暖意又一次涌上心际。

师父留下的是功法修炼精要、剑谱和一柄宝剑。

这宝剑却极为奇特,从剑尖到剑柄竟有五处不规则的缺口,大小不一,不知是先天残缺还是久经战阵。侧转剑身,两个小字映入眼帘,是“残剑”两字。冯正星顿悟,却原来此剑先天便是残缺,想是铸就不易不忍弃之。

打开师父留下的功法修炼精要,一段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我尚不知你是何人,来自何方,但能临此地便是与我有缘。《少阳心法》乃岳麓山庄与黑林庄两大心法合并而成,功成之日当可凝聚意念于有形,最大程度地持助武技的发挥。然,习此功者须戒凶戒妄,稳健持重,方能成就正果。现天下大乱,黎民苦寒,持功者当以匡扶宗庙拯救苍生为己任,切不可恃强凌弱,违逆人道,更不可助纣为虐残害生灵,否则必遭天谴!切!切!”

另有一段:“所谓拳架,亦称套路,本应一分为二。其中大部分招式只为磨练气力、劲力、速度、耐力和筋骨,并不能用于实战。而用于实战的却只占极少部分,而这一部分尚有一类属于临场应变。总之,熟能生巧,一旦交手便是以有效为准,相搏时瞬息万变,却不能死守套路招式。”

全篇最后还有一段话:“习练此功定然进境过速,会导致经络支脉合并,形成‘闭宫痣’,不过此症已然破解,只须按‘精要’所述化之,功成之日自然痊愈。”

曾经的心结被师父的一句话冲得烟消云散,他欣喜若狂,感念师父体恤之恩。此时,那颗已逐渐冰冷的心骤然火热起来,他恨不得即刻冲破云霄,飞到心中时刻想念的地方。

石室乃黑林庄近代高手闭关的圣境,可以说成就了一方霸主。整间石室形成于一块黑色巨石之中,天地造化,绝无一丝人为之迹,身处其间竟有醍醐灌顶般的异觉,其神奇绝非一个“静”字所能比拟。冯正星摒除一切杂念,自此开始了竟日的磨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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