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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妞妞

用各种树枝围成的篱笆墙上已经爬满了五颜六色的牵牛花,有娇滴滴的粉红色,有高贵冷艳的蓝紫色,也有纯洁无瑕的白色,它们缠绕在篱笆各处,在绿叶的衬托下,美不胜收。

推开小木门,左手边便是一块菜地,里面种上了几株番茄,几株黄瓜,还有两棵茄子。番茄树上已经挂起了大小不一的鲜红果子,颜色甚是惹人喜爱,让人馋涎欲滴;紧靠着番茄种植的就是黄瓜,一棵棵藤蔓上结满了纤细匀称的小黄瓜,黄瓜头上还点缀着一朵朵的小黄花,青绿色的瓜身,亮黄色的花朵,颜色之间的搭配充满了夏天的清凉感。

这片菜地一边靠着篱笆墙,另外三边则又重新围上了篱笆,仿佛是为了阻拦其他生物的靠近。

还未进入院内,远远就能看见在院子里到处觅食的黄色小生物,一个个毛茸茸的,跑起步来更是憨态可掬。

孟笑看到眼前一片生机盎然的农家欢快场景,眉眼间尽是笑意,小小的妞妞或许并不明白这一变化意味着什么,但很快,她显得比孟笑还要兴奋。

妞妞欢快地跑进院子里,径直停在一群黄色的小鸡苗那里,蹲在地上,兴致勃勃地看着它们觅食,孟笑则高声喊道:“奶奶!”

正在屋里扫地的阿古娘一听到熟悉的声音,便急忙放下手里的扫帚,蹒跚着步伐,出门迎接。

“是阿笑啊,今儿怎么没去私塾上课啊?”阿古娘一边朝门外走,一边笑着问道。

“奶奶,今天私塾休息,老师给我们放假两天,我就从书院回来了。”

“好,好,妞妞来了吗?”

蹲在地上观看小鸡吃食的妞妞立马从地上站起,跑到阿古娘跟前,晃着她的手道:“奶奶,我在这儿呢!”

这时,孟笑笑着问道:“奶奶,我看家里种上了不少蔬菜,还养了几只鸡仔,这些都是阿古弄的吗?他回来怎么也没去找我啊。”

阿古娘佝偻着脊背,蹒跚着步伐,来到菜地这边,言语间难掩自豪:“阿古还没回来,这些是我早些时候种下的,不过后面都是红药姑娘帮忙在打理;这些小鸡仔也是我托红药姑娘赶集买的。”

孟笑心里产生了疑问,这是他第一次听说红药这个名字,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孟村根本没有名叫红药的姑娘,打从他记事起,也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更没有听阿古娘说过她有这一号亲戚,于是他就问道:“奶奶,红药姑娘是谁啊?”

“她啊,一个特别勤快又能干的姑娘,可招人喜欢了;不过,红药姑娘不会说话,我见她可怜,就把她收留了。”

“奶奶,你就不怕被人骗了吗?不行,她现在在哪,我必须得去见见才能放心!”孟笑激动道。

“我一个瞎老婆子能有啥好图的,看我住的这地儿,也不像有钱人家住的地方,不会有人打我的主意的。”阿古娘不以为然,安慰道。

“奶奶,话不能这么说,人心隔肚皮啊。”

阿古娘突然有些不耐烦起来:“甭跟我说这些,红药姑娘是啥人,我比谁都清楚。”

孟笑见阿古娘心情有些烦躁,便不再谈论这件事,他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故意放在阿古娘鼻前,问道:“奶奶,你猜这是什么?”

阿古娘伸着脖子,使劲嗅了嗅,一股香甜诱人的味道,嗅了许久,她也没有嗅出什么:“老婆子见识少,活了一辈子也没吃过这东西,闻不出来是啥。”

正蹲在地上观赏鸡苗的妞妞在空气中闻到一股香甜诱人的味道之后,兴奋地从地上站起,脸上荡漾着开心的笑容,高声说道:“是桂花糕!”

阿古娘点了点头,笑着说:“原来是桂花糕啊,怪不得这么香。”

孟笑把黑布摊开,拿起一块送到阿古娘嘴前,说道:“奶奶,这是我从学院回来的路上专门给你买的,你尝一块好不好吃。”

妞妞仰着脖子,垫着脚,兴奋道:“哥哥,我也要吃,我也要吃。”

“桂花糕是个稀罕物,以后莫要再为我破费了,这些啊,奶奶不吃,留给你和妞妞吃吧。”

“奶奶,这是专门给你买的,妞妞想吃,我这里还有。”说完,就递给妞妞一块。

每一次见到这么小巧精致的食物,妞妞的内心都充满了好奇,她把桂花糕放在掌心里仔细观赏把玩,舍不得把它立刻吞入腹中。

“好孩子,我老婆子上辈子不知道积了多少阴德,这辈子才会遇到这么多好人,得到这么多好人的照顾。阿古这些年不在家的日子,都是你和妞妞过来看望我,每次还都带上些好东西给我老婆子……”阿古娘说到这里,胸腔里涌上一股热浪,既觉得欣慰幸福,又有些惆怅和遗憾。

“奶奶,瞧你说得什么话啊!老师在学校经常教导我们,要孝顺长辈,尊敬长辈,您是奶奶,我当然要对你好了!”

一生命运坎坷的阿古娘头一次听人对她说这些话,而且还是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说不感动那是假的;男孩的纯真与善良深深地打动了她。

从地里赶回来的红药,远远地看着和谐融洽的一幕,一开始,她以为是阿古回来了,便加快步伐,但当她走近几步后才发现,面前的男子是一副陌生的面孔,她从未见过。

“嗯?那里好像有人。”妞妞突然感觉到有一道视线在看向他们,她环顾着院子,疑惑道。

孟笑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其他人在场:“没有别人啊。”

妞妞鬼使神差的出了院子,眼睛直直地看向前方;孟笑一见妹妹六神无主的模样,急忙把糕点放进阿古娘手里,匆忙往外追去,口中道:“奶奶,我先离开一会儿啊。”

孟笑几步便追上妹妹,拉住她的手腕,就道:“妞妞!”

“哥哥,那里好像有人在看我们。”妞妞一只手指向前方。

孟笑向远方眺望了几下,日照当头的,并没有发现一个人影:“我怎么没看见。”

“我也没有看见,但是我感觉那里有人。就在前面不远处,快到了。”

孟笑看了眼妞妞,又看了眼空无一人的羊肠小道,身体不由自主地发冷,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别瞎说,我们快回去吧!”

妞妞一边被孟笑牵着往回走,一边扭头往回看,隐隐约约间,她看见一抹蓝绿色的身影正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妞妞一把挣开孟笑的桎梏,拔腿就往回跑。

孟笑来不及反应,脚下快速奔向妞妞。

妞妞由于跑的太快,没有看见地上的一块石头,一个趔趄,在她以为自己要狠狠地摔到地面上时,上半身却突然悬在半空;因害怕摔倒的妞妞此时睁开紧闭的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神奇的一幕。

孟笑则呆若木鸡般地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红药把她扶好之后,便急忙松开了她,妞妞不可思议的看向衣服上沾染的泥土,然后又仔细回味了下刚才的触感。

孟笑回过神来,一把攥住妞妞的胳膊,一句话也不说,埋头朝村里走去。

“哥哥,真的有人。”妞妞在孟笑身后说道。

刚才的那一幕,令孟笑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凝固冻结,再听到妞妞的声音时,他心里没来由得窝起一阵火气,不知是恐惧,还是其它。

他沉默不语,只是快步朝前走,小小的妞妞根本跟不上孟笑的步伐,一会儿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一会儿小跑着,累的她满头大汗。

红药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背影,喃喃道:“被吓到了吧,我还是等他们离开之后再回去吧。”

待到院子时,孟笑内心的恐惧开始消散些许,但萦绕在心头的恐惧一直挥之不去。

妞妞伸出两只细细的胳膊,孟笑不解地看向她。

“泥土。”妞妞道。

孟笑瞪大眼睛,看向妞妞衣服上的新鲜泥土。他想起羊肠小道上皆是飞扬的尘土,不可能有新鲜的泥土,就算妞妞摔倒,也只是沾染上尘土,拍打一下即可散去,但妞妞衣服上却是新鲜的湿润泥土,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妞妞又道:“刚刚妞妞快摔倒时,有一个姐姐伸手扶住了我,妞妞才没有摔倒。”

“哦?是哪个善良的小姐姐帮了我们妞妞一把啊?”阿古娘问道。

“妞妞刚才看到了,但是很模糊,没看清楚姐姐的模样;然后我就跑去找姐姐,差点被绊倒,是姐姐及时接住了我,但是我没有看到姐姐。”

阿古娘的脸色立马严肃起来,她尽量站直身体,却依然佝偻着脊背,凝重道:“快快去告诉你爹,让他去请法师,妞妞恐是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阿古娘催促道。

孟笑拔腿就跑,把妞妞和阿古娘留在院子里,妞妞一脸不解地看向孟笑奔跑的身影,又不解地看向神情凝重的阿古娘。

不知为何,她却突然觉得有大事情要发生,而且还是针对刚才救她的那位姐姐,妞妞蹑手蹑脚地朝门口而去,尽量将脚步声放到最低,她要去告诉姐姐,有坏人要来抓她,要姐姐逃跑。

妞妞跑到刚才的位置,呼哧呼哧地大声喘气,她望向空无一人的地方喊道:“姐姐,你快逃跑,有法师过来抓你。”

正在一处树荫下乘凉的红药猛地转头看向妞妞。

“姐姐,你在吗?在的话,赶快逃跑,我爹很快就要带法师过来了。你是好人,救了我,我不想你被他们抓住。”

红药喉头一热,她站起身,来到妞妞跟前,蹲在她面前,看着妞妞脸上流下的泪痕,红药刚要伸手去擦,却停在了空中。

“谢谢你,小宝。”

就在这时,妞妞突然看到一位美丽而又悲伤的女子蹲在自己跟前,她眨巴下湿润的眼睛,又揉了揉湿润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姐姐?”

红药微微一笑:“谢谢你跑来告诉我这个消息,我很感动。”

妞妞第一次见到这么美丽的女子,突然间愣住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看向她,红药以为妞妞看不见她,继续自顾自道:“刚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吓唬你们的。”

“没关系,我知道你是好人,我不怕。”

红药听到妞妞的回话,突然愣住了,她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你能看见我?”

妞妞重重地点了点头,她又抹了把眼泪,此时她的脸蛋就像一个脏兮兮的小花猫似的,但却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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