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上。
张云晔拍手,中气十足,“赶快换衣服!换完麻溜给我写遗言!”
几人熟练拿上飞机上捡好的装备,开始换衣服。
一堆男人,只有萧瑟一个女人,于是大家不约而同地背过身,完全没了嘻哈打闹,严肃又认真。
“眼睛都给我严丝合缝!”张云晔又喊道。
萧瑟毫不扭捏,熟练脱了衣服,换上军用背心,以奇快的速度套上野战迷彩,道:“好了。”
边说边依靠机舱坐下,背过身收拾武器。
几个大男人则是更迅速,三下五除二换上军装。
一行人开始检查装备,确认无误后开始整齐划一地咬着笔盖写遗书。
飞机里只剩下直升机飞行的声音,小窗外的天空如墨浓重,向外望去,无边无际的黑,丝毫感受不到山河版图。
欧阳琛写着写着,嘴里念念有词,眼泪婆娑:“妈,爸……你们不知道,其实这不是儿子第一次给你们写遗言了…….”
“我每次出去都害怕回不来……”抽泣越来越大,“你们不要伤心……”突然呜咽起来。
一旁的张云晔忽地举起手里的笔,敲得小伙子脑门清脆一响,“你还知道不是第一次,哭成这样干嘛?男儿有泪不轻弹,看你这怂样儿。”
方循反驳:“你打他干嘛?还是小孩子,来的时间又短。”
袁杰盖上笔盖,接道:“战场上他还是不怂的。”
“谢谢你们。”欧阳琛憋回泪水,两只眼睛红红的,“但我觉得队长说得对……诶,队长,你为什么不写啊?”
他瞥见张云晔手里的白纸,一笔未落,不像他已经写满了整整一张。
然而,从来扯着嗓门大喊的队长,在听见这个问题后,垂眸,罕见地没说话,他又求问似的看向袁杰和方循,那两人只是微微摇头,不答话。
“小兔崽子,你们队长我出过多少次任务已经是个未解之谜了,实在词穷,写不出来了!”
欧阳琛正迷茫,张云晔将白纸塞进欧阳琛的手里,又开始骂,“哭哭哭,你们萧姐都没哭,你哭啥!擦擦你的眼泪鼻涕泡儿。”
话刚完,欧阳琛被转移了注意力,他的对面,女生的面容很沉静,悠悠转动食指和中指之间的笔,仿若在思考。
“你说得对,我得向萧姐学习!”
刚才这人还哭得稀里哗啦,现在一脸认真,喊得正直向上。
三个大男人看的噫吁叹气,也是服了这小孩儿。
其实萧瑟在想,应该写点什么。以前的她没有内容交代,信也不会有对象托付,每次都是随便写两笔敷衍了事,如果她牺牲,就是废纸,现在有了,可却又不知道能写什么。
他们这群人的性质就是如此,每次出门前写,想着要是命好,或许就能活着回来,这封信也不会被交到至亲,好友的手里,也不会伤心。
但现实很残酷,有些事情总是得有人做,有些责任总得有人承担,他们既然选择,就要奋不顾身走到底。
萧瑟吸了口气,落了最简短的一句话。
写完信,一群人接到上级命令。
这是绝密专线,一条属于327的专线。
——
327,一个不定员特种小队代号,它不存在任何地方,找不到一点踪迹,人员不确定,行踪不确定,任务不确定。
行踪,任务是上衔直接指派,任何时候任何地点,没有意外毫无例外。
人员则是从各个特种部队选中,不选拔,只有真正在战场上忠诚,凶悍的人才有资格,他们以各种方式从部队里消失,然后聚集,执行最危险致命的任务。
战争中死亡,又再次补上,人员流动比每个队伍都快。
他们的适应能力以及配合能力不断锻炼刷新。
几年前的他们,或许是最稳定的人员配备。
这样的事情经历的多了,萧瑟开始麻木,她似乎感觉不到血液的温度,想了很久,她选择离开。
上级肯定反对,人可以备选,但像她这样射击天才不好找。
可她实在累了,还是毅然决然决定走了。
后来听说补上一个,造化弄人,上次出任务,不幸牺牲,这位置又空了出来。
据张云晔说,这次任务太重要,新人能力暂且不提,就上边的人不允许出差池这一点,他们如若磨合不好出了岔子,是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无法,只能申请让她回来。
正如方循说,萧瑟是一个很拎得清的人,需要她,她便义无反顾。
这次行动是为了从近年来境外最大的黑色集团救一名叫老k的人质,这位老k是双面间谍,游走在军方和黑道之间,贩卖两方情报。
在他的致力下,双方均无可奈何对方。
天平在一年前倾斜。
军方一年前查清老k的身份,之后将计就计,引导其将假情报传递出去,但这个集团很是谨慎,他们一直没能抓住机会。
前不久,他们跟着老k顺藤摸瓜,得到这个集团的S先生会在边境某地出现的消息,正当他们秘密部署,却不知为何老k突然出现,说他手上有集团毒品流通渠道的大部分情报,他放出一点,受到军方确认后,要求军方保护,直到他安全。
问更多,老k始终一言不发。
他们猜测,对方同样猜出了老k的双面性质,要杀了老k以绝后患。
后来的事情说是出乎意料,却又在意料之中。
他们保护了老k,可是那群人太狡猾,竟然能够从守卫用森严来说都小了的地方,将老k悄无声息地带走。
军方大怒,用了好几天才摸出那群人的大概位置,又不确定老k是否还活着。
高位商量,隐秘动了327。
——
折腾一夜,天幕朦朦胧胧。
直升机停在一片密林之上,结实的绳索无声息地落下,五道矫捷的身影依次没入。
林中碎叶满地,一行人步伐很快,声音微乎其微。
雾气还浓,离消散还有一段时间,眼前的景象笼着薄纱。
几人丝毫不停地朝着目的地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