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曲折折的小巷幽深不见尽头.
雾气似乎比早上的时候又浓密了一点。
左弯右拐,何中平加快脚步绕过一口水井,走到一扇老旧的双开大红色木门前面。
“咚咚咚!”
“谁啊?”
大嗓门很快就从门后响起。
“猛子,是我啊,中平。”
何中平也扯着嗓子喊道,猛子大名叫陈猛,是何中平儿时的玩伴,长大后两人接触的少了,不过关系还是不错。
这小子从小不爱学习,专爱调皮捣蛋,初中之后就辍学在家,跟着他父亲走街串巷地收些废铜烂铁,据说收入还不错,没少在外面嘚瑟,宣扬一些读书无用论。
“呦,中平啊,稀客啊!”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陈猛满是络腮胡的大脸。
“有点事儿找你。”
时间紧迫,何中平直奔主题了。
“啥事?”
陈猛把何中平让进屋道:“我们的大才子,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行了,别阴阳怪气的,给中平倒水去。”
陈猛他爸是个实在人,平日里一直信奉与人为善。
“不用了,陈叔,我就是和你们谈个小买卖,回头我爸那边还有事呢。”
何中平摆摆手笑道。
“怎么,咱们的大学生也准备扔掉铁饭碗,下海做买卖了?”
刚从里屋出来的陈猛拿着杯水随意放桌子上一放,一脸的揶揄。
何中平懒得搭理他,说道:“是这样的,前阵子看猛子朋友圈里说您收了一把刀,我有个朋友看见我转发的照片,挺感兴趣的,想托我问问陈叔有没有意思出手?”
“不行,那把刀我已经收藏了!”
陈猛闻言炸了毛一般地大喊大叫起来。
“瞎嚷嚷啥,把刀拿出来给中平看看。”
陈叔双目一瞪,陈猛立马老实了,乖乖去拿了用布重重包裹的长条状物体出来,往桌子上重重一放,恨恨地瞪了何中平一眼。
掀开包裹的布片,却见那刀带着暗色的实木刀柄,上面有细密的纹路,雪亮的刀体厚重,刀面足有一掌宽,一米多长,开了锋的刃口寒气森森。
“中平啊,你那朋友是做什么的啊?”
陈叔有点疑虑地问道。
一边拿起刀仔细打量着,何中平一边答道:“他家做五金的,我这朋友从小就喜欢刀啊剑的,收藏了很多仿古的手工兵器,还有几把瀛国的武士刀呢。”
这一看就是把嗜血凶兵,何中平心里暗暗点头,难怪陈叔心里有顾虑,这要是落到不法分子手里,还真是挺危险的。
像模像样地拍了几张照片,在手机上操作了一番后,何中平笑道:“陈叔,我那朋友看上了,您给开个价?”
“你那朋友真是收藏?”
陈叔还是有点顾虑。
“恩恩,您放心,他就自己在家里把玩把玩,绝对不会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我向您保证。”
何中平拍着胸脯道。
“那行,一千块钱你拿走吧。”
陈叔松了口气,点了点头道。
“行!”
何中平喜出望外,这价格远在他的心理底线之下,赶紧掏钱。
“什么?!一千块!”
陈猛从凳子上蹦了起来,“这把刀您不给我收藏也就罢了,还一千块钱就给贱卖了,不行,我不同意!”
“老子要你同意!这刀我五百块钱收的,这已经赚了不少了!”
陈叔脸色一沉,大怒道:“你小子现在天天带着这把刀四处瞎晃,我再不给卖了,回头指不定给我惹出什么事来!”
“何中平,你夺我宝刀,我跟你没完!”
陈猛拿他爹没招,只好拿何中平出气,丢下一句话,摔门而出。
“臭小子你给我回来!”
陈叔气不打一处来,脸上黑的和锅底一般。
场面有点冷,数出十张大钞放在桌面上,何中平道了声谢,拿上刀,赶紧逃离现场。
回到家中,母亲已经大包小包地收拾了不少东西。
何中平打开其中一个包裹一看,除了一些贵重物品外,还有不少的杂物。
里面甚至还有他穿了好多年的旧球鞋,不由得哭笑不得。
“妈,咱们这是逃难,又不是搬家,你带这么多东西干啥?”
“那你说,带哪些?你来收拾。”
武月的心情本来就不美丽,一听何中平这么一说,不乐意地沙发上一坐,阴沉着脸。
何中平无奈,只好挑挑拣拣地把他认为重要的东西集中在一起,一些细软、食物和水放在两个背包里,剩下的一些大件装进拉杆箱。
武月只是生了一会儿闷气就坐不住了,在边上一个劲儿地把一些何中平扔掉的东西拿回来,塞进包和箱子里。
就这样两人忙乎了半天,终于在何父回来前,把行李收拾好了。
买车的事儿很顺利,赵叔是个敞亮人,也可能是那老车一直无人问津,急于出手,8千块钱就转给了何父,还给加满了油,帮忙把车停在了巷子口。
等何父回到家,这时时间已经到了中午12点多。
车子的过户手续肯定是来不及办了,何中平建议马上就走,但是老两口不干,要吃饱了再上路。
拗不过父母,一家三口吃了一顿简餐,碗筷都不洗了,匆匆将行李装上车。
何父将大门上了锁,何中平拉着母亲的手,一家人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小巷。
看着后视镜里的小巷口在雾气中慢慢隐去,何中平百感交集,这个家,这条小巷,承载了他太多的回忆。
其实他一直都害怕小巷被拆迁。
但是没想到这么多年来,小巷躲过了无数次的拆迁规划,却是没有躲过这次从天而降的灾祸。
雾气越来越重了,远处的车辆开始变的模糊不清。
何中平不敢开的太快,他在心里担心着刘影月,但是却没办法联系上她。
昨天在车上,他得知了对方的家就住在城东边的山脚下,因此这会儿下意识地就把车往那边开了过去。
“哎,儿子,你这路线不对啊。咱要出城,不是应该走那边的中山路更近吗?”
何父很快就发出了质疑。
“哦,那条路车太多,我怕有点啥事堵车,这边的路宽车少,咱绕过去也许更快呢。”
何中平强词夺理道。
好在何父一向耳根子软,听儿子说的貌似有道理,也就不多问了。
雾气越来越浓,何中平开了没多久就打开大灯,但依然只能照见眼前的一小片区域。
二手夏立几乎在以龟速行驶,何父这会儿大赞儿子有先见之明,说就这个天气,中山路铁定是堵的水泄不通了。
这话不好接,何中平暗自惭愧,只是默不作声地开车。
不一会儿,这一段路上所有的车都逐渐开到了一块,齐齐打开大灯,形成一个车队慢慢向前挪动。
本来20分钟的车程,硬生生开了一个多小时。
视野中,隐隐已经能看见绵绵青山下的一片复古建筑群,白墙黛瓦,水榭环绕,在雾气缭绕之中,犹如仙境一般。
邀月阁别墅区,应该就是这里没错了。
车越开越近,何中平的心开始碰碰乱跳,他想着一会儿应该用什么借口,好开进别墅区里看看。
“哐当!”
突然之间,开在前面的一辆黑色奔池汽车突然右切变换车道,后面直行的红色马字达似乎反应不及,一头撞上了奔池的车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