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着几年前的记忆,迦枫借故让夏生离开自己一段时间,自己却是带着恐惧和疑惑,想要寻着那个让自己陷入了困顿中的宫殿。
只是无论他再怎样的努力,都似乎再也找不到那个五年前,那样阴森可怖的宫殿,一个人莽撞的在这一带四处碰撞,也是,有那样一次经历过后,他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里,更不用说,正确的找到那个地方。
“迦大人……”
“迦大人好!”
“参见迦大人……”
失魂落魄的,对每一个路过自己身边的太监宫女都视而不见,心中的沮丧和莫名的恐惧,是这些年都全所未有的,这个时候的他,就好像再一次的到了那天晚上,阴冷,寒气透人,他被粗暴的塞入了哑药,耳边是那个男人疯狂的声音,“哈哈,哑了也好,哑了就什么也说不出去了……”
心中想着,脚步免不了一个错落,重重的磕在台阶之上,迦枫一个踉跄,勉强的站稳了,猛然抬头,刚好是最后一缕阳光消失的时候,猝不及防间,带着阴寒的三个大字的匾额,“栖雾宫”就映入了他的眼。
心脏在这一个瞬间猛地抽搐,几乎是要将他的心生生搅碎,然而,虽然因着恐惧,全身的肌肉都因此要僵硬,但,他还是毅然决然的踏入了这座宫殿,是,不错,就是这个宫殿,五年前,他刚被送入了帝都的皇宫,因为太过于想念在昙哒的亲人,所以他偷偷从寝殿跑了出来,那个时候,够天真,够单纯的他,以为自己能走出这座皇宫,走回昙哒去,却不料,在那个晚上,在这座栖雾宫里,看到了那样疯狂的人。
那个人,捧着一样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口中一直喃喃称呼着的,只有“荷洛,荷洛,荷洛……”
“我找到他了,我已经替你找到他了,你放心,我会让他夺回属于他该有的一切,我会让整个王朝,都不能再伤害他,楚靖卿对不起他,就让他的儿子来还,荷洛你对不起他,我来替你还,好不好,好不好啊?”
然后便是静默,长久的惊悸,那个时候的他,只是哆嗦着身子,却拼命的捂住了嘴,不发出任何的声音。
只是那个人,还是发现了他……接下来的事,对于他,就像是噩梦一般,只是,平静了五年,消失了五年,当他以为一切都要过去了,那个妖魅的如神似妖的男人的一句“我来替人兑现承诺”,就那么轻易的将他重又拉回到了深渊之中。
轻轻的推开了栖雾宫的大门,随着大门的打开,一阵长久无人的呛鼻腐臭味就已经铺天盖地而来,院落里全部都是湿润的,或在腐蚀着的,或在因风翻滚着的枯叶,他一步一步小心的踏了上去,却只能听到沉寂的空气里,发出一声接过一声的“嘎吱嘎吱”声,迎合着自己腰上的银链,叮呤当啷,说不出的怪异,说不出的诡异和凄凉。
“吱呀……”伸手推开了在自己眼前的最后一道阻隔。房门洞开的瞬间,从房梁上漏下少许灰尘,根本不似刚才他推开其他房门时,那样成块成块掉落下来尘土的情况,迦枫清明的眼里瞬间闪过一道厉芒,这个房间,已经有人先他一步,来过了。
眼神一凛,然而,他刚踏进去的一只脚还未落地,另外一只,却怎么样,也不肯再跨入,眼神中精光闪烁着,看着那个如一注白月光停驻在窗前,背对着他的白袍男人,不羁的长发简单却不失庄重的扎起,背影瘦削之中透着坚硬和阴冷,白袍之中,那点点飘飞的紫色蒲公英,似乎要飞入人的眼里,继而如蛊虫般,深透人心。
“不知道我们,算不算的上,是心有灵犀,抑或者,特别有缘?”负手站在房中的男人忽然笑着转过头来,妖媚的刺青,俊美的脸庞,似笑非笑的狭长凤目之中,波光潋滟,稍稍翘起的唇角,无时无刻勾人心魂。
这个男人,是北堂茗。
迦枫垂下了眼帘,一时间,两个人都是沉默了下来,只剩下夜风轻呢,撩动着两人的发丝飞舞,颤动着银链发出轻吟。
“你,要我做什么?”最终,还是迦枫先打破了这个沉默的僵局,他很不习惯,这样诡异的气氛。
“你怎么不问问,我能给你什么?”谈着条件的北堂茗很是漠然,他脸上还是带着笑,然而,那笑,却是连眼角都没有到达,更不用说,眼底深处有没有。迦枫抬起头来看着他,却不由无奈,这个男人,眼中,是赤裸裸的讥讽和傲然,就好像说这样话的他,是这世上的主宰,什么都能够做到,人,太过于自负,也不好。
迦枫微微笑着摇头,仍旧是固执的开口,“你,要我做什么?”
对于同样的问题,北堂茗似乎并没有兴趣要回答,只不过看着面前这人的眼睛,似乎是属于锲而不舍的那种类型的,他不由低头笑了,“很简单,我需要你们昙哒族一样东西,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迦枫皱皱眉,很重要的东西,那是什么?他以眼神示意。北堂茗忽而诡异一笑,有意无意的说道,“听说,以前王朝的叛臣,牧野氏,曾经在昙哒藏匿过一段日子,那么,他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交给你们迦家的人保管,恩?”
他的话音才一落,迦枫的脸上已经变得煞白,几乎能与北堂茗白袍之上的颜色相媲美,他的嘴唇因为惊骇和恐慌不住的颤动着,眼中的恐慌,是不加掩饰的空洞,他嘴大张着,却根本说不出任何话来。
“浅浅姑娘不是喜欢皇上吗?我可以让她如愿;昙哒不是落入了你们舅舅的手中吗,我能帮你们夺回来;你们想要自由,我想凭我们几个人的力量,这也不是问题……怎么样?迦枫……”他的声音,悠远而绵长,带着些细碎的绵绵,带着诱惑,带着魅惑,“只要你能把那个东西找到,然后,交给我。”
迦枫忍不住后退了好几步,只有强硬的扣住了门框才不至于瘫软下去,那个东西,本来就不属于昙哒,终于是,有人要拿回去了吗?他突然间猛地抬起了头,目光灼灼的盯住了眼前这个邪魅的男人,紧紧咬了咬牙,瞬间,眸子里焕发的神采,是他五年来,从未有过的明丽,“好。”他轻轻但是却郑重的开口,虽然不能说话,但那单单的一个字里,所昭示的坚决,却是和他眼里的神采一样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