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怪我……不要怪我。”许三捧着巨石的手抬起又放下,却当真不敢真的就这么砸下去。
王四发了狠的要将北堂茗踢开,然而那个才不过十四岁的少年却像是依附在了他身体上的蛊,无论他怎么拳打脚踢都不能叫他放开嘴,许三又在一边举着巨石犹豫不决,他不由焦急的大叫,“许三,你还在做什么,砸死他,砸……啊……”
“啊……”一声惨呼,许三手中的巨石终于落了下来,在一个短暂的瞬间,在寂静荒凉的夜里,发出一声锐物相击声,巨石重砸落下的那一个刹那,殷红四处蔓延,散发开蓬蓬曼妙的血花。
那飞迸而出的血溅了人一脸一身,北堂茗的瞳孔猛地洞开,有一滴血溅入了他的眼中,令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一片迷蒙的血雾,他瞪大着眼,用仅剩的一只眼怔怔的盯着那被巨石砸的血肉模糊脑浆迸裂的头颅,刚刚还那么猥亵无耻的男人,如今只是瞪着他泛着惊恐,不可思议的眼,迎合着清冷的月,带着一丝诡异。
尖嘴脸上,许三已经冷汗涔涔,他的双手一个劲的抖个不停,猛然间见着北堂茗后背之上被刀划的褴褛的衣衫,自那空隙间,还隐约能见着他白皙的后背上一道道狰狞的血口,许三用力的咽了咽口中的唾液,忽然间就惊的白了脸。
他杀人了,他杀的那个人,还是自己的同伴……
许三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直愣愣的看着在血泊之中死不瞑目的王四,他只是不想再看着他那猥琐淫亵的嘴脸,他只是不想让这个已经够凄惨的少年到最后只有死的一个下场,他不想杀人啊……
北堂茗怔颤的起身,唇齿间突兀的涌起一股酸涩之意,那里咸咸涩涩的,还尚自带着一股血的腥味,让他感觉是如此这般的恶心,费力的侧转过头去看向似乎已经被吓傻了的许三,他许下了他此生,第二个誓言,“救命之恩,他日,北堂茗必当涌泉相报。”
才虚弱的说出几许这样的话语,他一身染满了血的白衣,在清冷的月光照射下,更见一片血红,那瑰丽容颜之上狰狞的血迹,如海般深澜狠戾的紫眸,浑身散发的冷冽如神砥的气质,令他就恍如沥血归来的神。
那散发着阵阵尸臭的乱葬岗泥土地上,慢慢的开始拖着一条细细的血迹,蜿蜒着,不知向着何处远去。
北堂茗不知他这样毫无意识的走了多久,他想找到平叔,然而眼前却只能瞧见一片迷蒙的血雾,叫他找不清真实的方向;他想停下来休息,却在心中明明确确知道,这一停,这一休息,或许就再也不能醒过来,不,他不要,他要活着,一定要活着报仇,把那个人施诸在他身上的所有,都还给那个人。
他这样踉踉跄跄步履蹒跚的不知走了多久,饶是他心中坚硬如石,拼命支持,却终究敌不过血越失越多,他的身子晃了一晃,已是软软倒下,失去清明之前,那总是弥漫着血雾的眼,却突然间清晰的望进了一抹清洌的眸光中,有种潋滟澄净的秋水之中,他微有些痴痴的,颤颤的伸出了手,想要去抓住,手却只是无力的抬着,“啪”的一声,又飞快的砸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