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千静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慢慢的朝着他走近,待听着一声低笑她才回过神来,嗔怪的瞥一眼北堂茗,将手里的东西交到了他手上,“对了,娘说虽然她指点过师兄一二,承师兄尊敬,唤一声师傅,但……”她面有难色,却不知该如何将娘亲的话说与他听。
北堂茗却只是信手掂了掂手中的东西,心中却早已猜到宫碧君会说什么,“师傅是不是说,本王在外的一切事,都与冥衣宫无关,恩?”他略低了头,眼中锐寒一闪,又倏忽不见,“放心,这是本王一个人的事,没必要牵扯这么多人进来。”他说着,便轻笑着转过身,但那嘴角上扬带起的讥诮却让宫千静脸上飞红,只能站在原地尴尬的讪笑,怯怯的唤他,“师兄……”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秋风你跟本王进来。”似是想到了什么,北堂茗的声音带了那么一丝冷寒,秋风却一愣,茗竟然要自己进去,进的是他的寝居。他已经自己定是听错了,懵懵然四处看看,却见着那些个人也是一脸呆滞的看过来。
“怎么?”察觉到秋风没有任何的动作,北堂茗的耐性消失殆尽,倏忽的转过身,那白色的寝衣也便因为那清晨的露,晃过一道略显凝滞的弧度,“你们倒是越来越出息了,本王的话,还需要说第二遍么?”他冷哼一声,眉梢眼间的情致,似嗔似怒,却映透着眸间那一抹沉郁的墨色,越加的如琉璃般溢彩。
秋风这才惊醒过来,慌忙跟着他进了寝居,一边顺着他的意思关上了房门,隔绝了屋外众人或惊或疑或羡的心绪。
“茗……”秋风微有些局促的站在门边,平时那总是恭谨淡然的脸上,此际也有些忐忑和莫名心慌,他微微的抬眸看向北堂茗寝居,才发现这里的摆设,竟然十分的简单,只是那物品的摆放却大异于常人,竟是那般怪异的,全都像是为惯用左手之人准备。
惯用左手?他心中不由一动,脸上却不可抑止的闪现一抹苦涩,茗,他竟对崔慕染,情动至此么?
北堂茗见他盯着自己屋中的摆设目现怔愣,也不点破,却只是微微笑了起来,那妖娆冶治的倾国容颜上,堪堪闪过一抹怜惜和酸涩,“我常常在想,只能用左手的感觉是什么,所以便想,自己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只是,慢慢的,这竟像是一种习惯一般,已经矫正不过来……”
“好了,风弄那里可有消息了。”然而刚才那个目现迷离的人,也只是一瞬间的怔忡,便已经恢复如初,北堂茗哂笑着开口,却是缓缓走到铜镜前,随手撩起了自己披面的发丝,怔怔的盯着自己额上那牡丹刺青看,漠然间,他忽而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轻佻一笑,妖娆间,极具魅惑。
“风弄那里已经与迦枫取得了联系,该是差不多了。”秋风慌忙答道,只是一边却也是随着他的视线,怔怔看过去,觉察到北堂茗看着那朵牡丹刺青有一瞬间的失神,他的声音也变得颓自暗哑,“这是他当初纹上去的,你……”
“我知道,除非他动手,否则永远都不能除去这艳丽的牡丹,只不过……”他忽然间勾唇轻笑,微咧的嘴角,堪堪露出那红唇间稍露的一点凝白,飘逸似仙,俊朗为神,“只不过我倒是喜欢这牡丹喜欢的紧,秋风,过来……”他忽然间斜睨秋风一眼,眼波流转间,带着妖娆更像是含羞带妖的魅惑,“过来帮我……”轻笑间,他的手上摊开处,已经露出手掌心处,那一个墨色的只如拇指般大的瓷瓶。
秋风有些不明所以,他知道那个瓷瓶里,装着的,是天下第一至毒噬魂,却不明白茗到底要干什么,但他还是无声的走近,伸手取了噬魂。
北堂茗低低笑着,伸手于台前捻起一朵已略见枯萎的牡丹花,用那花茎挑开了那瓷瓶的盖子,轻笑间将那花茎深入时,眉眼间,是难见的凝重,秋风怔怔的看着他挑起一点里面的毒液,然后便是冷笑着对镜直要往自己的额上点去。
“你要做什么?”秋风愣了一下,却终于是发现了不对,他竟然要将那沾染了噬魂的花茎,往自己额头点去,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另一只手极快的探出,竟是不管自己是否会中毒,也要将他手中的牡丹花截下来。
北堂茗冷笑一声,却是迅捷的将身一晃,秋风甚至都没有看清他如何动作,就已经见着他慵懒的半靠在软榻之上,眸光深敛间,似笑非笑的看过来,“秋风,替本王举着那镜子,否则万一本王手一抖,将噬魂点到了脸上,这一张脸,可就废了。”
“为什么?”秋风站在原地不动,“你要噬魂做什么,同归于尽,茗,你……”
“本王还不想死,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么啰嗦。”眼中乍然闪现的冷寒和不悦之色,让秋风禁不住身子一颤,他还想说些什么,北堂茗便已是轻叹一声,语气中似乎颇多无奈,“秋风,噬魂是冥衣宫的东西,若非有把握不会中毒,本王也不会出此下策,这下,你可以将那镜子端过来了吧。”
秋风似信非信的瞥他一眼,看看自己手中捏着的噬魂,又瞧了瞧北堂茗那一张瑰丽的天人共惑的倾城绝艳的脸,暗暗咬了咬牙,他一手提起了那面铜镜,轻而易举的就将那镜子端到了北堂茗面前。
“这才乖嘛。”北堂茗轻佻的斜睨他一眼,果不其然见着他微红了脸,然而下一刻,他便收起了所有的调笑,细细的,将那牡丹花茎上的噬魂毒液,轻轻点在自己额上牡丹花蕊的蕊心,他描画的是那般的仔细,那般的认真,就好似自己亲手描画着的,是自己的一生,慢慢的,镜中那绝色的容颜之上,额上那一朵牡丹刺青似乎要破额而出,尤其是那牡丹花蕊心处,那若有似无呈现淡淡紫色的霞影,秋风知道,那一点淡淡的紫芒,便是噬魂。
轻轻对着镜中的人挑眉一笑,果然是倾国倾城,绝色妖娆,“秋风,替本王向那个人送话过去,就说……”微微的一勾唇,眼波流转间,七分勾人,三分夺魄,然而那暗藏在妖娆凤目之下的,是他从未见过的阴狠,“就说,本王在鸢风居,恭候大驾。”
“是。”秋风心中一动,但还是恭谨的垂下眼答应,才要离开,他便听到低沉暗哑的声音又突兀的响起,“不要让任何人,接近慕染。”
“是。”眼眸暗了暗,秋风低了头,飞快的离去,他却没有发现,他身后的北堂茗,微微抿起的唇,似乎在隐忍着一丝锥心刺骨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