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蓝交错的灯光照亮了废墟，F91将想好的说辞托出。例行公事的捕快们，也没有追根究底的打算，只是让他快滚。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说的捕快局，我就害怕…我担心…”黄煦冬说着说着就要落泪，倒弄得F91手足无措起来。
“根本没有发生什么，有惊无险而已，那些鬼鬼祟祟的家伙，看见墙壁塌了，便慌张的跑了，哪里会发现我”
将护身符递还给黄煦冬，“不好意思，它浸到了一些水”
害怕上面留有血腥味，F91下了功夫冲洗了许多遍，不知怎么想的，他破天荒的没有动用光影之力构造清水，而是费了点功夫，跑到远处的住宅楼用的自来水。
“啊！”黄煦冬接过护身符，小心翼翼的贴身收了起来。
张皓菡推着车，站在阴影中，看到黄煦冬宝贝的藏起了自己送她的东西，觉得今夜和以后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努力甩了甩头，将这些都甩出脑袋，调整心态，朝黄煦冬走去。
“皓菡！你怎么在这！”
“呃，我夜骑路过这里的，怎么，你在这里是和这家伙约会吗？”
“不是的，发生了一些事情，总之，你以后不要再到这附近了，很危险的”
面对黄煦冬的关心，张皓菡内心的阴霾都被驱散了，笑着做出了保证。
“好啦，快上来，我送你回家”
“那孙一峰同学呢？”
“呵，没必要担心他啦，这种家伙不去骚扰别人就很了不得了”
在黄煦冬旁边，张皓菡还是不留余力的嘲讽F91。
“没事，说不定捕快待会也要我解释情况”F91笑了笑，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经历过昨晚的事情，黄煦冬对F91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她还记得是为了推开自己，F91才会身陷险境的。一种不知是内疚，还是感激的情感在心里萌发。
知道了F91的真实身份，确定了两人的同伴关系后，张皓菡也不拘束了，恢复了大大咧咧的作风，不时对F91递出警示的眼神。
看到张皓菡的小动作，F91不在意，只是想着自己的事情。黑袍人说的话，F91尽力不去想，可一旦和那个名字有关，就怎么也忘不掉。
机会？是啊，如果自己也有过机会，她一定会爱上自己的。
这种想法一旦出现，就代表F91真的动心了，麻烦的是，他自己未能察觉。
秋日的阳光下，最适宜莫过懒洋洋的打发时间，F91就有一阵没一阵的瞌睡，来度过课堂。
“那就这么说定了”
“？”
好像，在自己发呆的时候，不小心答应了什么，张皓菡正朝自己龇牙咧嘴。
“放学后快餐店见”
两个女孩一去厕所，F91的手机就吵闹了起来。
这手机还是张皓菡听到自己没有通讯工具时，扔给自己的，现在只有张皓菡知道号码。
一连串的信息刷屏，质问为什么要答应学习小组。
“学习小组？”
原来是昨晚F91的举动，让黄旭东多少有点感激和愧疚的心情，便又提出了帮助F91学习的打算。
伏在桌子上，F91思考起接下来的计划，“要不，就今天吧”
昨夜激战的体育馆外，周宁对学校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他此刻的心情很坏。
因为莫名其妙的破事，让他不能去见亲爱的张皓菡同学。
这简直就是折磨，是酷刑。
几个捕快正在荒地候着，一看见周宁，都殷切的迎了上来。
强忍着不快，“发生了什么事，要这么多人？”
“哎哟，哪里想到会惊动了您啊，只是一个小事故，想着给您下面提一句，没料到……唉，真是我们的错”
“别废话了，快点说事情”
本就没多少耐心，哪里会把时间浪费在和这些墙头草的扯皮上。
随意打量了一下，指了个最面熟的。
“是是是，就是昨天晚上，有人报案，我们就过来看了一眼。
“本以为是流浪汉斗殴之类的，结果发现了几台疑似手术设备的机器，还有……一地的碎尸块”
原本还点头哈腰的姿态，在说起这些时，捕快似乎回想起了很恐怖的场景，要不断的咽口水才能压住胃中翻滚的恶心感。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平淡的问道，周宁却眯起了眼睛，这些描述让他想起了一些不能放到明面上的家族生意。
怪不得，是让自己来扫除后患的。
“因为案发地就是在您家企业名下的体育馆里，而且体育馆也塌了”
“哦？那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话语稍显热切，但目光冷了下去，跟着前来的保镖，也不经意的围了上来。
聪明地没有提起F91那些，很接近真相的证词，“没有，真是奇怪，虽然有着尸体，但很……”
话卡在了喉咙里，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表达。
“干净”
有激灵的插了话，讲出了这个奇怪的形容，“就像最近才打扫过，别说指纹，连灰尘都少的不行”
“还有更恐怖的，所有的尸块，都被抽干了血液”仅仅是描述，几个捕快的脸色都变了。
这些倒是超出了周宁的预期，本以为最多是几个废物手脚不干净被捉住，现在的状况成功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也勾起了他的好奇。
暗中制止了保镖进一步的行为，“你们是怎么发现的？别告诉我，你们突然变得勤劳敬业，跑到这鬼地方来巡查”
“咳”谄媚的笑了笑，“是个小女孩报的警”
又赶忙补上一句，“以防万一，我还开了记录仪”
邀功似的将画面展示给了周宁，“您看看，要是有必要的话，我们立刻去把她找来”
一看到录像中女生的长相，周宁就呆住了，这不是黄煦冬吗？
“除了她，还有其他人么？”
快速的向后浏览，有陪黄煦冬回家的F91，还有不该出现的，“张，皓，菡”
碎石还未清理干净，体育馆的大半都被压在下面。
临时竖起的支架，顶住摇摇欲坠的断壁残垣，勉强撑出一条通道。
几个捕快跑前跑后忙碌着，不过周宁一眼就看出他们只是在装样子。
却也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等着。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在看见张皓菡后，这件事就必须深追到底。
拗不过他坚决要亲自进去查看的决心，手下人只好尽力确保安全。
“少爷，里面没有特殊的情况了”
一队人簇拥着周宁走进了废墟，可还未完全进入，一阵腥臭就让周宁捂住了口鼻，哪怕是屠宰场，也绝不会这般浓重。
只透过这股驱散不开的死亡气息，就能想象出尸骸成山的压抑。
待到看见了体育馆中的情景，周宁的脸变得铁青，这叫没情况？
体育馆的中心，灌满了死寂的血水，浑浊不开，见不到底。
正午的烈日下，馆内仍是挥之不散的阴冷，似乎刺目的阳光，也被上方看不见的东西阻隔。四周零星半点的碎屑掉落，一碰到水面就沉了下去，连波澜都未激起，像是有什么在底下等候拖拽到口的食粮。
周宁冷着脸，不敢轻举妄动。
待到身旁的从人们，鱼贯下去，几个捕快指着各处向周宁介绍情况，似乎完全没察觉到血水的存在时，周宁才确认，自己又遇到了“幻象”。
他从小就有异于常人之处，时常能够看到一些奇怪的“幻象”，但在被一名游方道士“治疗”后，就再没有发生过了。
按照以往的经验，只要不乱动，幻象就会自行退去，倒不会对他造成伤害。
可等了一会儿，血水依旧，腥臭依旧。
“少爷，您快过来啊”
一个跟班突然开口，却低着头，双手保持在血水下忙碌的动作。
周宁没有回应。
于是，所有站在血水中的人，都转过头来，直愣愣的盯着周宁。
感到不妙，周宁谨慎地向后退去，直到撞上了冰冷的石壁。
来路消失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幻象中的人物，主动和自己沟通，强稳住心神，沉声道，“您是？”
“科科”所有人同步地怪笑了几声，保持着那副诡异的神态，似乎是谁在幕后，如摆弄木偶般操纵着他们，借助他们的嘴来对话。
“真幸运，一下子就发现了这么多有趣的人”
“别担心，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帮你实现你的愿望”
周宁拱了拱手，“这就不麻烦您了，很少有我做不到的事”
“真自信呢，没错，你的出身让你有这样的资本，可是……”
血水中腾起阵阵红雾，无处躲避的周宁，屏息坚持了一会儿，还是无法避免的吸入了。
有些紧张会发生什么，可红雾并没有伤害他。在浓雾中，模糊的出现了一些影像。
“张皓菡！”
影像中出现了自己在意的人，出乎意料的是，她穿着古怪的装甲，和狰狞可怖的怪物战斗。而和她并肩作战的，就是自己本以可以放心的F91。
“这下，你还有自信吗？”
诧异之后，是沉默。
“你们完全是不同世界的人，你的情敌才是她依靠的对象。然而，我可以帮你，只要你点头，我就教授你关于那世界的一切”
“如果我需要，我可以找到很多值得相信的人来帮我”语气渐渐变得生硬，再次拒绝。
“的确，毕竟你的天赋早有显露，而今天你能听到我的声音，更证明了它的强大”
“在你还未能理解它的时候，曾饱受其苦，于是将其封印”
“但在这么长时间的荒废后，你能确保自己还能追赶上你所痛恨人么”
“接受我的馈赠，就万无一失”
自己的秘密被随意点出，周宁也不介意，“呵呵”
面对着这些充满诱惑的话语，发出了讥讽的笑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同世界，亦或其他的乱七八糟，但我，周宁，绝不比任何人差，更别说要靠你这个藏头露尾，不知人鬼的东西帮助，我会让张皓菡真心实意的爱上我”
“现在……”周宁迅速从背后扔出了一样东西，“给我滚开！”
掷出的白色石头半空就绽放出圣洁的光芒，在这光的照耀下，血水开始沸腾。当它坠入血水中，血池很快就见了底。
这石头是当年道士留给自己的护身符，叮嘱自己，再次遇见幻境时，只要扔出便可破除一切虚妄。
“到底只是幻象”自信从头到尾都没离开过周宁。
只是，蒸发成的血雾却没消失，反倒因为血水被蒸发的缘故，变得更加浓稠。
幻境应该立刻破解才对！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从血雾中传来，周宁听得清楚，是捕快们和自己那些从人原本的声音。
将藏在腰间的手枪拔出，平稳地指着哀嚎传来的方向，只要一有异样，周宁绝不会任何犹豫的开枪。
然而，走出血雾的，既不是猜想中遭遇不测后，变为丧尸之类的手下们，也不是其他神鬼之流，而是，一个他渴望，却绝不想在此时见到的人。
袒露的锁骨，犹如象牙玉摩挲而成，纤细的双臂，合抱在不着片缕的胸前，配合那一直以来居高临下的眼神，浑然天成不可侵犯的气质。
束在腰间素色的长裙，大半都染上了血水，将她的身体线条凸显的淋漓尽致，妖异美艳，圣洁却让人移不动眼球，仿佛是缪斯神女从传说中复苏。
“张皓菡？”
更要命的，她是赤足走过来的。
身上淌下的血水，流过脚面，随着张皓菡的前进缓缓滴落，看起来就像幽静山谷中，蔓延在石块间的溪流，俏皮又不失细腻。
她每向前一步，都好似踩在了周宁的心上。
“她是假的！只是一个幻象！”
疯狂告诉自己事实，要扣动扳机，但大脑告诉他，“不，你不想”
周宁放弃了思考，只顾盯着张皓菡的脚，眼睁睁的看着她靠到近处，僵硬的手指也没有做出该有的决断。
“悲剧是什么？”
奇怪的问题，此时的周宁没有思考其中深意，只能机械的回答道，“悲剧是将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没错，你毁掉了我们的美好，我们也要毁灭你的！”
情势突变，张皓菡的身体陡然膨胀，她的表面浮现出无数狰狞的人脸，接着从内部撕裂了张皓菡的身体。
数十个人脸，从四分五裂的尸块中长出，却大都缺胳膊少腿，这是他们死前的状况。
因为周宁家族那恐怖生意，失去了完整的怨灵们，不但要在周宁眼前破坏他心中的美好，还要将他也扯成碎片。
“不！”
痛彻心扉的呼号，周宁看着自己朝思暮想的双脚，就那样化作一团泡影，在受到实质性攻击前，就悲痛欲绝，大脑当机昏了过去。
怨灵们七手八脚的将周宁举起，正要发力，只听得一声响指。
时间定格一样，血雾裹挟着怨灵们顷刻消散，露出了藏在血雾中的幕后黑手，是一个穿着密不透风，黑色长袍的家伙。
这一些确实只是幻境，他借助这个体育馆的记忆，将本已消散的怨灵们重新捏合，进行了这么一出戏。
即便是阳光，落在他身旁也像投入了深渊，难怪周宁的护身符没有起作用。
只是结局有些出乎意料，不论是死斗，亦或是逃跑，怎么都想不到周宁会突然晕倒。
“既然这样，奖励就没有了，但是，惩罚还是要的”
伸手一捏，怨灵们悲惨的过去就汇聚到黑袍手中，屈指一弹，射进了昏迷中的周宁身上。
“希望你不会被折磨疯掉，能给我带来更多的乐趣”
“特别是，你和另一个家伙的竞争，我很期待，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