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仙界禁地,冰封千里,白雪皑皑,风雪呼啸,天地间满目皆白。
而在这一处,一个穿着红衣劲装的人,飞溅了血红,在道道难捱的强悍之力下被迫撞上身后的雪山,“轰”然一响,失力跌下,积雪纷纷,半掩了受伤的人。
凶兽吼声震天,声波远远传出去,甚至掀起了不同地方的雪崩,从远远的高山上携着铺天盖地的气势席卷而来,吞没低地,填平了陡峭的低崖。再看这人,若不是所在位置的海拔较高,估计也得被掩埋其中。
郦九瞻咳了口血,随手抹去,在旁边雪上擦了擦,另一只手拿着神兵匕首呈君撑着雪地,咬牙爬起来坐下,掏出几颗药丹吞下,运功感受完自己的状况,她不由“嘶”了一声,怒骂一声:“这凶兽真不愧凶兽二字,见我如见刻骨仇人一般,下手真重。”
风波渐渐平息,风雪仍洒满天地,满目空旷,雪白一片,呼进的气息清冷,随处皆是冰冷。
郦九瞻无心欣赏冰原的奇景,自言自语道:“怎么样才能在保住小命的前提下摘取冰封之莲?翠微老古板明知我做不到,非得配合人为难我!”想想一同接到的作业大多是修炼到多少多少,或者是取得宝物,再难点就是斩杀一个等级低于或等于自己的凶兽带回……
再想想自己接到任务的时候,想要进入禁地,首先提升一个仙阶等级,有了进入的资格,拿出自己的压箱底神兵呈君,足以在极端的条件下自保,这还不行,要取得的宝物身旁有凶兽阻碍,刚对上没打几个回合就把自己掀飞出去,用膝盖想想也知道等级比自己只高不低……
想到此处,郦九瞻只能长叹一口气。
也没有办法。
掷出呈君,一道锋利的弯月黑弧划过,勾起不远处的酒葫芦,又顺着弧光回到身边,郦九瞻喝了口热酒又盖上,抱着装饰有毛绒的酒葫芦权当暖手。
“就是欺负人!”
她愤愤道,却也无可奈何,忍了许久终于把目光转向远处一座山:“朋友,我打不过它,现在到你出手的时间了吧?”
风雪弥漫,晕满天地,独这里一片风轻,纷纷而下的雪不沾衣袍,围绕其身也似拱手作揖。
伴随着一声轻笑,勾勒金边银袍的衣角翻飞,一个道士打扮的男子走出,见她一身狼狈,唇角勾了勾又轻轻压下,施了一礼,一本正经问道:“贫道一寻梦小道,飞升成仙偶到此境,却因功力微薄,被困此处不知几何,不知小友想让贫道做什么呢?”
郦九瞻抱着酒葫芦,微眯了眼睛看着他,一脸的不相信:“装,你就接着装,这样的话我已经听你说了好几遍了,请开始你的表演。”
俊朗男子愣一下笑了,“贫道没有。”
胡说八道,能在仙界禁地存活这么久,说没有一点本事没脑子才信。
郦九瞻瞅他,俊朗男子亦看她。
僵持。
……
没人注意的是,雪地下数丈深的地方,一个满嘴獠牙的冰雪凶兽,冰刀为翼,雪刺为尾,恶狠狠地盯着上方,凶目中饱含杀机,钢刀似的爪子幽幽闪烁冰冷的光,暗暗摸索距离猎物最近的位置,蓄势待发。
……
“不要谦虚,”郦九瞻试图说服他:“‘谦虚使人进步’是不假,但过分谦虚容易让人思想松懈,脚步再呈向前。”
“偶尔的尝试是能发现大宝藏的,说不定你的宝藏就在今天哩!”
“……”
对待今天的任务她势在必得,本就不敌凶兽,如今又受了伤,凭借一己之力要取得胜利困难非常。
大雪不停,天地寂然,呼啸的风吹过墨发与衣角,猎猎翻飞。
风逍遥看那红衣小孩滔滔不绝,只觉颇有兴味,干脆向自己周围一挥手,一驾装饰简朴的马车已然停驻,他随意拂了拂衣袍,安静坐好,同时身前桌子上精致的酒盏自动斟好,乖巧地呈在他的面前。
郦九瞻一见他这副看戏的模样,不觉有些跳脚,整要说话,却是周围狠狠抖动,积雪豁然而下。
被吓一跳,她腾地站起,酒葫芦随手别在腰间,郦九瞻手执呈君横在身前,目光戒备观察周围情况。
巨震似乎是从脚下地底传来。
郦九瞻提气一跃,跳到旁边雪地上,眉头一蹙,同时不忘向那边提醒:“小心,情况不对!”
手中神兵指向眼前的地面,“什么东西?速速现形!”
回应她的,是地面崩动,山石与冰雪轰然坍塌一片,吼声震天,一只冰冷恶兽携满身杀意挥舞冰雪钢刀直面而来,眼看就到眼前——
郦九瞻看着它浑身的戾气,不禁有点头皮发麻,但明显被它盯上,为了任务,或者说为了活下去,也只能咬牙硬着头皮上。
她闪身避开正面攻击,飞跃至另一个高地,眼见恶兽紧追,她呈君撤手奋力一掷——
“唰唰唰”声不绝,神兵神铁,冰冷刀锋回转,在雪上映出道道白芒,神兵灵性,攻击不绝却也只在它铜头铁臂上留下几道白痕。
“不错,壳子够硬,”郦九瞻冷喝一声,“那脖子呢?”
神兵腾飞而起,在空中打了个花扭身直飞向恶兽脖颈,恶兽怒吼,双爪抬起,防护神兵攻击。
“哦说错了,是眼睛。”郦九瞻手一抖,只见呈君在恶兽爪前硬生生转了个弯,径直戳向恶兽铜铃似的眼。
风逍遥轻笑,放下手中的酒盏,酒盏又自己自动斟满。
眼睛的确脆弱,恶兽狂吼却是反应不及,迎面神兵冰冷刀锋已至,“咔”地一声突破冰雪护层,又分身为二戳入凶目。
吼啸惨烈,震天动地,积雪崩动,千年不化的冰山也抖动不止。
恶兽胡乱翻滚,震碎山石,雪花乱飞,几下挣扎终是磕飞了呈君。
郦九瞻手腕一转伸手一捞,神兵入手,转头看向恶兽所在,神态警戒。
“吼——”
被激怒的恶兽对周围乱撞一通,雪山崩塌,即便眼前看不到,也竟知道郦九瞻在哪个位置,疯了似的直逼而来,虽说郦九瞻手中握有呈君,但奈何本就不敌,更何况先前受伤,对上恶兽更是险象环生。
再次撞碎一座冰山,化为根根冰锥,郦九瞻仰头看去,只见它们携着锋利的光芒狠狠坠下,手持呈君划过一道墨色光芒,将根根冰锥震碎,却是难以抵御脚下再被恶兽震碎的地面,脚下失力不稳坠下去。
下层是低地,透过滚落的冰雪碎石,只见长着血盆大口的恶兽凶态毕露,头顶是源源不绝的冰锥,郦九瞻在危急关头生不出三头六臂,眼看就要落入恶兽充满恶臭腥气的血盆巨口,她也只能狠狠一闭眼,绝望等待命运的审判。
风逍遥饮尽酒盏中最后的酒,然后把它狠狠往桌上一敲,随即他的身形影化——
“空——”
时空静止了一瞬,郦九瞻衣角已然碰到恶兽的牙齿,却在这“空”的一声中顿住,坠下的冰锥也顿了一瞬,她还未及反应,便被一人一把拦腰抱起,随即一句“真沉”传入耳朵。
郦九瞻被吓了一跳,看着眼前的情况惊呆了,甚至这句让她常常跳脚的话也没来得及回怼回去。
背景是崩天地裂的雪谷,头顶还有根根冰锥,墨色长发随风猎猎,银白色衣袍与火红色衣角纠缠翻飞。
风逍遥带着一个人,面上仍是轻松,足尖一点恶兽的巨牙,以此为着力点稳住身形。
“你……”
郦九瞻有点口吃了,不知道说什么。
“先闭嘴。”俊朗男子眸光一转,盯向她手中的呈君,神兵如被牵引,在他的目光所指下灵活十足,他试了一下,便在快要挣脱法力的恶兽重现凶态的那一刻将呈君飞掷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