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元见齐光怅然若失,无论齐光如何告诉她,他不在意过去的事情了。但其实,齐光心中还是在乎的吧。
见齐光这幅落魄的模样,长元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心中酸胀不已,“阿阳,我不会忘记的。哪怕我们百年、千年不见面,我也一定会记得你的。”
“千年啊……阿元真的能记住我这么久吗?”齐光调笑着长元,看起来已经无碍了。但是在长元眼中,齐光一直都是内心受伤了,却在她面前强撑着的形象。齐光不想让她内疚,所以故意假装出来的坚强。
没有人能够真正的感同身受,长元也不喜欢这话。与其一起为过去悲哀,倒不如一起为未来展望。只要还有明日,那么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一定会的!你对我这么好,我一定会记住的。”
“好……”齐光听长元的话,神色一僵。长元说他对她很好,齐光隐隐有些心虚。
长元不愿再提及天帝,想要同齐光掠过这个话题。虽然齐光为天帝打圆场,但长元也明白了天帝的无情举动。以前天帝对她向来是和颜悦色,她没有料到,在那一张慈祥和蔼的面孔下,是这样的狠毒心肠。
无论天帝有何种理由,当自己的妻子陷入困境时,却不伸以援手。这种举动对二人当时来说是多大的打击?长元不理解天帝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单纯的对这样的行为厌恶至极。
哪怕天帝后来承认了齐光,给了他应有的生活,也替齐光生母封了妃。就算这样的补偿,也掩盖不了齐光与他母亲曾经受过的伤害。
不过,长元不知道的是,事实的真相比这更加残忍。
“在无主密林里,我就问你为什么一个人生活。那时你告诉我,你还有一个母亲。我见你神色忧郁,又不敢问你……阿阳跟伯母的关系一定很好吧!”长元转移了话题,想要同齐光谈一谈他的母亲。在齐光幼时,给予他温暖的,也只有他的母亲了。提及齐光的母亲,他应当会回想起一些美好的记忆。
果不其然,齐光逐渐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清风拂过,吹起了他额前的碎发,显得格外美好,“是啊……她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了……”
见齐光面色神往,长元也在面上露出了笑意。让他人开心,总能让自己也一同开心起来。长元见齐光思念母亲,也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母亲。但是长元对自己父母的记忆却十分模糊,她有些期望的说道:“这么说起来,我还很羡慕阿阳跟母亲一起生活过呢。”
齐光知晓长元的身世,原本正在微笑的脸庞霎时间有些僵硬。
当年楚循想要从仙界隐退,从而导致凤凰一族内部为此事争论不休。为了平定族中的混乱局面,也为了能够让楚循顺利避世,阑夕同神界星曜神君请愿让自己入世管理凤凰一族。
当时恰逢神界巨变,星曜神君同意了阑夕的请求,但是神君同时也提出了一个要求:留长元在神界修炼,用以代替阑夕的位子。待时机成熟后,让长元自己选择六界归属。
阑夕同意了星曜神君的要求。这也是为什么,楚循一直对长元关爱有加的原因之一。导致阑夕与长元父女二人分离的人,不是别人,而正是他这个亲叔叔。
那时楚循才刚刚退隐,借着自己的厚脸皮,与神界守门人混熟后,借着阑夕的面子,就经常出入神界。当时星曜神君已经闭关,神界由烛九阴主事。
烛九阴比星曜神君更有烟火气一些,同阑夕的关系也更加亲近。长元年幼,烛九阴怜惜长元离开双亲,于是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楚循经常同长元见面。
这么一来二去,倒也过了千年。
不能因此事就说阑夕不爱长元。这只能说明,在阑夕心中,有一些事情比长元更加重要而已。
而长元的母亲——三生,虽然不舍长元一人留在神界,但是最后在阑夕的劝说下,还是同阑夕一起回了梧桐居。
这样看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长元也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
齐光扭过头,看向长元的眼神中隐隐透出些同命相连的意味。许是他难得的同情心作祟,见长元那消瘦的侧颜,齐光劝慰了几句。“阿元很幸运,你身边还有很多疼爱你的人。”
齐光当时也未想过,自己为何会出现同情这种情绪。
他分明,最无情了……
“我知道!只要师傅还在,我就永远有个地方可以去。”
长元从始至终都像个小太阳,就算偶尔有乌云覆盖,最后也会穿透云层,把温暖明媚的阳光洒在大地上。见长元那充满幸福的笑靥,齐光也笑了起来,只不过他的手却收紧了一些。
“师傅对你而言有这么重要吗?”齐光似是不经意间问出的这个话题。
“嗯。”长元点了点头。
“神君说:神界千年于我而言,是一场修行。神界在世人眼中看来高不可攀,身为神界中人更是一件令人羡艳的事情。一开始我也是这般认为的,直到师傅出现。”长元说话时面上露出的一抹微笑,也许是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依赖与信任。
“九伯对我很好,但是我能感受到九伯一直待我不是很亲近。神界人情淡薄,如此便是寻常。九百年前,我还记得有一次神君让我去瀛洲历练,瀛洲是上古异兽的居住地,几乎没有人烟。我的任务是斩杀一条九头蛇,带回它的内丹。”
这般危险的事情在长元嘴里说出来,却显得尤为平淡。
瀛洲是上古时期就存在的一座荒岛,后来被上古神专门用来镇压危害四方的异兽。虽然异兽不能从瀛洲岛内出来作恶,但它们却在瀛洲岛内部进行了一系列的厮杀。只有最厉害的异兽才能够活下来,甚至是各据一方为王。而九头蛇他也曾听人说过,是瀛洲岛内五位最厉害的异兽的其中之一。
这样看来,瀛洲岛与无主密林倒是有些许相似。也难怪长元那时在无主密林里十分适应,瀛洲岛内的环境,怕是比无主密林更加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