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时间的推进是不可溯的,然而在无数明确的时间节点却可往回溯,却不一定可知。
从天京星回到亚蒙城,途中并没有太多的波澜,怀着忐忑的心,徐子安匆匆回家一趟就又赶到星海研究所,面对妻子的埋怨,也无法做了更多的解释。如果预言成真,那必将是一场谁都逃不过的灾难,而且只剩下一天的时间。
随着徐子安回来的还有那台发射基座和上面的晶体。星海研究所的人暂时停下手中的工作,一起研究徐子安带回来的东西。他们的反应与徐子安当时发现它的反应并无二致,如果说这台发射基座上的晶体是一粒金子,那么在研究所里的太一就是一整条金矿,相比徐子安内心的害怕,他们更多的是兴奋,毕竟有了这个,就意味着太一能被应用,或者是能初步了解太一的应用方式。
“能不能启动?”众人关心的这个无聊问题,徐子安可以回答,他甚至可以大致推测出,眼前这个装置应该就是导致天京星爆发星磁风暴的原因。
问题明知却故问,当然就是为了尝试开启。“我们需要密码!”包括在周离在内的研究所的工作人员早已全面对装置进行了检查,没有任何遗漏任何角落,“天工”两个铭文他们自然也注意到了。
“会不会是上面的两个文字?”一位研究员提了出来,周离直接白了他一眼,那人只能讪讪的笑。“直接输入TIANGONG?你见过谁造了个门为了防止你进去,又把门钥匙直接给你!”“我也是提个建议,毕竟也刚好8个字符,万一能行呢?也不好说不是?”众人并没有被这两人的争吵所打扰,都等着正在低头沉思的徐子安说话。
“样本取好了吗?”不再思考的徐子安抬头却问了另外一个问题。这是徐子安之前交代给叶维安的任务。
“取了,也分发给了各个研究所,目前各个研究所正在同步研究中!”叶维安知道眼前的装置意味着什么,他们的团队会更早地出成果。“不过,安全部在您回来的同时,突然要求我们要做好预案,不要出现意外。”这点叶维安也感到很奇怪。
徐子安当然知道安全部这个要求的原因,如果处理不好,各个研究所都有可能出现天京星的情况,到时候会出现根本无法控制的场面。叶维安提到安全部,也让徐子安脑中的灵光一闪,“输入2426 2126这8个数字!”
徐子安的话才说完,在场的人都没有什么反应,工作人员只是简单地输入数据,等发射基座台亮起,众人齐刷刷地回头望着徐子安,像是要在他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不过装置虽然启动了,但不是大家所期待的那样,根本没有任何的意外发生。
“应该是上面的晶体能量耗尽了!”徐子安再一次开口提醒,众人就反应过来,太一既然是能量场,二者相似的话,或许可以用从太一上取下来的样本替代。“把原有的晶体与样本先比对一下。”徐子安这时的保守,主要是为了进一步验证这个晶体是否与太一真的同根同源。
“基本一致,只是能量场十分微弱,不过仍可以测到和太一一致的轨迹。或许可以一试?”叶维安、周离等年轻研究员似乎都有些迫不及待,不过徐子安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同意,毕竟这种尝试可能造成不可预测的后果,谁也承担不起。看着他们失望的表情,徐子安说道,“实验肯定是要的,不过现在的时间不合适,等我回来!”
作为助理的周离这才笑了起来,问道,“您还要去哪里?”徐子安在日常工作生活中并不要求周离安排一切,周离还是尽责地规划,让徐子安尽量不要被这些琐碎耽误时间,显然徐子安这次没有在安排表上。
“去星际学院!”周离快步跟上头也不回的徐子安,见徐子安没有说什么,就知道自己也要一起,联系了星舰后,就与徐子安一同前往星级学院。
春日的星际学院绿意盎然,两排高大的红豆杉像是没有度过冬日的萧条,细碎的叶子落在狭长的大理石板上,隔着树荫的光线笔直穿过,在落叶上形成星星斑点。回绕着的是欢声与笑语居多,青涩的声音,这是校园里青春气息最令人的景色。
徐子安确实很多年没有再回过天河星的星际学院,一来因为自己确实太忙,二来当年的他是个无名小卒估计没有任何人记得。如今的身份,怕是会在学院里引起轰动。不过这次他是私人拜访。星际学院这么多年过去,一直没有什么变化,教学楼和宿舍楼除了外层的翻新,没有扩建也没有拆除,这些树倒是又高大了不少。
来到一栋独立的小院,徐子安曾经的老师、如今星际学院终身教授希斯崔尔早已在院子里坐着,看到徐子安来了,才放下手中的珍贵的植物纤维制成的书。
“希斯崔尔教授,好久不见,这是我的助理周离,叫师公!”徐子安摆出了极不自然的笑脸,自然是怕这位老师当场骂人。
“师公好!叫我小周就可以了!”听到徐子安的提示,周离顺口应下。
“既然好久不见就不见了,你的脸皮还是这么厚!听霍思必托尔说你有急事找我?”对这个当年翘掉自己的课跑去观星的学生,处罚他,还说自己的课无聊。希斯崔尔毫不客气,即便他现在获得的成就或许不在自己之下。
徐子安再次尴尬一笑,“他都和您说了?我当年就是年少无知,您千万别见怪。”即便让老同学提前打了招呼,徐子安的心里也没有底,毕竟自己当年恶劣的行径让眼前这位老人留下了极坏的印象。
“咦,徐老师居然还让师公您这么和蔼可亲、气度不凡的人生气,我真的好奇他当年是怎么惹到您?”周离一方面是为了打圆场,一方面是真的好奇,毕竟他印象中的徐老师能做出如今的成绩,当年必然是横行学院的学霸,怎么听师公的口气,似乎不太一样。
“翘课,还被我罚了!”希斯崔尔瞪了一眼徐子安,小声对周离说道。
“哈哈哈,没想到徐老师还有这种事!”周离应和着笑了声,只是看到徐子安的难堪的表情就没有继续放肆。
“好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说说吧,什么事还能难倒你?”希斯崔尔嘴上说着过去,语气上扔没有放过徐子安的意思。
“您知道盗火者吗?”徐子安这才小心翼翼地问出此行的目的,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安静。
“既然你问了,肯定不是历史神话故事里的那个,那便是遇到了。”希斯崔尔是乎很肯定徐子安是遇到“盗火者”。
“您知道?”徐子安心中大喜。
“知道,盗火者,其实星际联盟里一直有零星的传闻但都没有实证,幸运的是,当年遇到一个奇怪的人,他跟我说,他是盗火者。”希斯崔尔似乎在回忆过去,继续开口说道,“盗火者来自普罗米修斯的传说,你如果听过我的课,就应该知道!”
徐子安顿觉惭愧,要不是霍思必托尔零星说了些,他压根就没有印象,忙道,“知道,人类的缔造者,您继续。”
“时至今日,我解读了更多的史料,依旧认为神明是异化的人类,这个所谓人类的缔造者,神明普罗米修斯就是这个盗火者的起源之一,回到了那个‘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时间很像一道闪电出去,留下了痕迹,又很快被人遗忘,但它的脉络是有规律可循的。”希斯崔尔喝了口水问道,“你研究天体物理的,宇宙如今以时间来丈量,甚至时间这个概念也是人类发明的,但人类对时间却知之甚少,有过程,却不知道始终,那么盗火者这个词又是什么时候有的?”
“您的意思是,盗火者一直存在,在漫长传承的时间里,人们开始使用这个词,误以为自己所知的那个便是起源,因为太相信时间,所以像是普罗米修斯很可能也只是个冠着盗火者的人类。但这没有道理?”听出老教授话里的意思,徐子安更加迷惑了。
“宇宙间哪有什么道理,如果有那也是人类愚昧的自大。假如是时空旅行呢?”徐子安一下没能消化希斯崔尔抛出的更惊人的问题。“我们回到过去,与普罗米修斯做一样的事,那时的人类把我们称为神明,称为盗火者,其实又有什么区别呢?何况你不是遇到了盗火者吗?”
“他说我是盗火者!”徐子安摇头否认道,“您不是说您也遇到过!”
希斯崔尔的脸上的表情更加精彩。
“不错,他说他是一位盗火者,那时的我心高气傲,以为他是一个疯子,我也不得不承认那是一个很天才很厉害的疯子,除了奇装异服和无法辨识的长相,他的学识、眼界、狂妄,我都无法企及,特别是讨论时间这个问题上,最后,我俩谁也说服不了谁,他才笑着说,时间会告诉我,如今想来,我都错了。”
希斯崔尔叹气道,自己穷尽一生追寻,没想到早已走了误区。
“后来呢?”
“他说走错时空了,他要回去拯救全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