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重头戏拍完,现场的人直接开始了午饭休息。
南知欢走了两个棚子,才找到正在一遍遍重看刚才拍的场景的顾子言。
“顾大导演,今天怎么这么拼,连平时刻守的饭点都错过了,这可不像你。”南知欢笑着打趣。
顾子言没有和她搭腔,只是右手一招,眼神依旧注视着屏幕,“南知欢你自己过来看看,我觉得顾子航这王八蛋好像出问题了。”
南知欢眉头一挑,走到他旁边。
刚刚在现场拍戏的时候,南知欢看的更多是整个场景的效果,没有特别关注某一个演员。
但当单独在屏幕上看的时候,就能很清晰看出来夏木的饰演者——顾子航的独特和出众,在场每个人都没能压住他的戏,哪怕是拍到后头,他没有台词,几乎昏迷过去的那场戏,南知欢的眼神依旧没从顾子航身上移开。
南知欢把属于顾子航的几个特写镜头认真的看了两遍,倒是有点肯定顾子航的演戏方法受了她的影响。
她直起身子,先夸了一句,“顾导,你弟弟绝对是块做演员的料,这演技,让人感觉他就是夏木本人。”
“你也这样觉得,这小王八蛋的演技进步的太快了,我本来是走后门让他进来的,结果他现在的演技竟然可以吊打韩梅(夏木母亲的饰演者)”
南知欢听了这话,真的是服了顾子言的心直口快,“吊打”这词是可以被安在一个无冕影后身上的吗?
她无奈的扶额,“所以你觉得的问题是因为他的演技变好了?”
“对呀”,顾子言回答的理所当然。
果然,就不该对这个神经粗大的导演抱有任何希望。
南知欢眉头一跳,组织语言,“你就没觉得奇怪?他演技进步这么大。”
顾子言摸摸下巴,“刚开始还觉得有点奇怪,但你一肯定我就不觉得了。毕竟我家基因好,给了我导演的天赋后,再给了顾子航演戏的天赋也不是什么奇怪事。”
南知欢看着面前的自夸还不自知的臭屁男,内心无语,靠,这种厚颜无耻的家伙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看在乖巧懂事的顾子航的面上,南知欢还是出于人道主义给了提醒,“你没觉得顾子航的演戏状态和我很像吗?”
“你知道的,我都是沉浸式演戏,把自己完全代入人物身份,演完后,再把情绪从人物身上抽出来。“
说到这,南知欢顿了一下,声音突然就变得有点淡,“但我能抽出来,不代表顾子航也能。”
“他还小,我不建议他用这种演戏方式,伤心伤身。你最好帮他报个演戏班,学习一下学院派的演戏方法,那个循序渐进,比较温和。”
听完这话,顾子言瞪大眼睛,顿时飚出一句脏话:“卧槽!他学你的?这小王八蛋,年纪轻轻就想一口吞成大胖子,也不瞅瞅自己的能耐就随便学,哪天学的自己魔怔了都不知道!”
南知欢被这气势汹汹的骂街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她摸摸鼻子,试着开口:“也没,那么严重吧。”
顾子言马上反驳,“他和你这妖孽能一样吗?业内有多少人是沉浸式演戏?而那些沉浸式演戏的又有几个没有心理问题?”
顾子言停了一下,还觉不过瘾,又骂了一句,“这小王八蛋真是气死我了,早知道当初就不同意带他来玩!”
南知欢看他好像平静了点,弱弱举手,“那个,我没有心理问题。”
顾子言横了她一眼,不耐烦的挥手,“走走走,现在我看到你就来气。”
南知欢耸了耸肩,得,我这是又被迁怒了。
她回到自己的休息室,不知道第几遍拿起剧本研读。
她的故事叫《借口生出的孩子》,目前只演了三场,都是在她请假前拍完的。
其实有点奇怪,她来之前一直以为《不说话的母亲》已经快要杀青,但看刚才的场目,起码还得拍半个月。
那怎么我今天下午就有戏了?
按照顾奇葩的诡异性子,他应该会坚持把《不说话的母亲》全部拍完,再拍下一个故事。
按他的话来说,就是他的情感不能被两个故事割据,这样会有损他创造的天赋。
刚开始拍她的《借口生出的孩子》,也是有着要试她戏的打算,是个考验,不算正式拍摄。
所以,我这是被坑来的?
亏得几天前我请假的时候,顾子言还是一副我负了他的模样,啧,戏精真是惹不起。
南知欢感叹一声,也没细想这份奇怪的通告但是怎么回事,抛开杂绪,细细的研读剧本,毕竟天赋不是用来浪费的。
读了个把钟头,南知欢又被顾子言派来的人请了过去。
拍摄现场,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布置医院场景,顾子言坐在导演椅上,眉头皱的老紧,活像个小老头。
也不知道二十七岁的顾子言是哪来的这种独特的沧桑老人气质,倒是稀奇。
南知欢扯了把椅子,坐在边上,“叫我来干嘛?”
顾子言转头,眼神认真,“南小姐,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南知欢被他这语气吓得一颤,身子往后一躲,“别,顾导,真别这样,您一正经我就瘆得慌。有事您说话,行吗?”
顾子言接梯子接的贼快,立马顺着台阶就下了,“南知欢,你帮我看看顾子航他演戏是怎么沉进去的,我毕竟不是演员,没有你熟悉。”
大哥,我也才演了一年戏好吗?
但面上她却答应的痛快,“好,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顾子言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转过头,开始导戏。
“各就各位,预备,action!”
南知欢看的很清楚,顾子航在action一落,就彻底进入了夏木的灵魂。
十四岁的夏木,身形单薄,躺在病床上,若不是胸口略微有起伏,根本不知道是死是活。
病房外,闻讯赶来的老民警正在教训年轻民警,“你说说,为什么要管别人的家务事?”
年轻民警无畏地回答:“报告,我是在救人!”
“救人?”老民警跳起来拍了下他的脑袋,“救人就可以不管人家母亲的意愿了吗?你知不知道她都闹到警察局去了,一个妇人,在警察局门口哭的死去活来,我们的执法尊严不要了吗?”
“报告,那个母亲根本不让我们把她的孩子带来医院。”
“你啊——”老民警一噎,看了看四周,一把拽住他的袖子往安全通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