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叁百贰拾壹章
洛洛一路冲回到追月楼，欢喜正在张望着，一看到她的身影，松了一口气地道：“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奴婢可想死你了……”
谁知，她才迎上去，烛光闪烁的光芒之中，却看到洛洛脸上泪光闪闪。
“小姐，你怎么哭了？”欢喜担心又着急地掏出手绢，想要为她拭去眼泪。
洛洛却一偏开脸，同时有衣袖狠狠地抹掉脸上的泪痕，暗暗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快要崩溃的情绪。
“欢喜，我没事，你不要那么大声，会惊动其他人。”
“其他人？小姐，你是不是……跟王爷吵架了？可是王爷怎么会……王爷这么疼小姐你，不会啊……”
欢喜无法接受自己的猜想地自言自语着。
洛洛紧紧咬着唇，很想大声地反驳欢喜的话。
无澈哥哥已经不疼她了，再也不疼她了……
可是，话到喉咙，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也许，不是说不出来，是不相信那个事实。
她走进房间，心乱如麻，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想起无澈跟怡和之间的婚事，耳边一遍一遍地……回荡着无澈的那句话——
我只在乎能不能娶到怡和……
他终于亲口说出来了吗，就像怡和郡主所说的那样，她一直只是怡和郡主的替身，所以，从十年前开始，她都一直只是他用来登上皇位的一颗棋子……
这样的事实，不断地撞击着她，撕心裂肺的痛在全身扩散，痛得连指尖也刺痛。
“无澈哥哥，是不是我一开始就信错了你，还是……我太过于愚蠢，又或是……你的演技太好……”
她悲伤地喃喃着，脑海一片空白，无法从极度的伤痛之中思考，连去回忆他们之间的美好也变得……无力了……
欢喜耳尖地听到她的自言自语，再看她如此悲哀的表情，渐渐地哭丧着脸有些哽咽地道——
“小姐，是不是真的是像王府里传言的那样，皇上把怡和郡主赐婚给王爷了？”
洛洛浑身一颤，脖子有些僵硬地转动着面向欢喜。
苍白颤抖的嘴唇轻轻掀动：“是的，无澈哥哥亲口跟我说……是的……”
她恍惚地不断重复着“是的”两个字，嗓音苦涩得让人心疼。
“呜呜呜，小姐。”欢喜再也憋不住心里的叫屈，扑过去紧紧地抱住洛洛显得异常纤弱的身子，哭泣出声来。
洛洛哀莫大于心死地僵硬着身子让欢喜抱着，眼神空洞，神色无波，仿佛，这个世界的事情都已经不能进入她的意识了。
“呜呜呜呜……小姐，我不相信，王爷不会这样对小姐的，我不相信王爷是那样的人，呜呜呜……小姐，你不要伤心，一定是怡和郡主那个坏女人做了什么事情威胁王爷的，不然王爷不会这样对待小姐的，不会的……”
欢喜一边掉眼泪，一边胡乱地说着话来安慰自己这个不堪的事实。
哭泣的话语，隐约传人洛洛恍惚的神智里，她眨了眨红得无泪的眼睛，一丝曙光注入晦暗的眼里。
她轻轻推开欢喜，目光带着急切地道：“欢喜，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欢喜被她无厘头的问话弄得有些不解，抽噎了一下嗓音哑哑地问：“小姐，我刚刚说了很多话，你要听哪一句？”
“你说因为怡和郡主，无澈哥哥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她努力回忆着方才在恍惚之中依稀听到的意思。
抬手擦掉眼泪，欢喜咬着牙，坚定地点头。
“是的，一定是怡和郡主威胁王爷，王爷才会这样对待小姐，啊，会不会是因为怡和郡主威胁王爷说要对小姐不利，王爷没有办法所以才会答应娶她，听说怡和郡主的爹爹是皇上很宠爱的重臣镇南侯呢，他们父女俩一定是联手来逼迫王爷。”
欢喜越说越起劲，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推测很对，语气也变得很嫉恶如仇起来，仿佛怡和郡主父女真的干了那么一回事般的。
洛洛沉默了下来，闭上眼睛，努力从悲恸的混乱中拉回理智，前后窜连起来思考这几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欢喜说怡和郡主有可能利用她来威胁无澈哥哥……
脑海里中突然灵光一闪，她昨晚被人劫走之前，怡和郡主也在场，也许……
她倏然站起来，眸子里的晦暗恍然一亮。
也许欢喜说的没错，怡和郡主可能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欢喜，我去找无澈哥哥问清楚。”
谁知，她才踏出脚步，抬眸间，便看到无澈正从门外走进来。
她又惊又喜地看着他，刚刚死去般的心仿佛又活了过来。
“无澈哥哥……”她轻轻地唤，眼中，带着压抑的微弱的希望。
然而，无澈却只是淡淡地看她一眼，然后转眸向欢喜，下令道：“你先下去，我有话要跟王妃说。”
欢喜来回看了他们一眼，目光担心地在洛洛的身上流连了一会儿，才欠身行礼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让人窒息的安静，在他们之间漫开……
这样的静，静得让洛洛微微升起的希望一点一点地沉入黑暗里，带着星点希冀亮光的眼眸也慢慢地垂了下来。
无澈首先打破沉默，举步走过来，嗓音有些冷地开口道：“你刚刚跟欢喜的话我都听到了。”
都听到了……
他这样平静冷淡的态度，让洛洛的胸口又开始了抽痛的频率。
她逼自己鼓起勇气去面对，缓缓地抬眸，眸光静寂得让人看不到一丁点的活力。
“既然你听到了，那么……”
最后，她没有说下去，也许，已经勇气再说下去。
无澈注视着她的眼睛，目光凛厉地沉了下来，嗓音隐隐带着冷怒地道：“那么我可以告诉你答案，不要再用怀疑来诋毁怡和妹妹，她没有做过任何过分的事，如果她嫁给我要受到你这样的侮辱，我……不会放过你，懂吗？”
这么快……就开始维护他的怡和妹妹了吗……
呵……十年的牵挂……十年的等待……
十年的深情，换来的却是这样不堪的……替身故事……
千年的穿越，为何要穿越……
她，已经找不到留下来的理由。
闭上眼睛，看到自己的心在淅沥地下着雨……
只是，心下雨了，谁来为她撑伞？
下雨的黑暗里，除了雨声，一片寂静。
静寂里，却还是传来了他穿透心扉的冷言冷语：“上官洛洛，回答我的问题。”
洛洛缓缓撑开眼皮，心里的疲惫，让她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撑住身体直直地站着继续面对他，冰冷的他，遥不可及的他……
一个改变了的称呼，是不是就可以……改变曾经一切的一切，包括他们的海誓山盟？
男人的情，一句话，就可以颠覆古今。
她安静地看着他，很安静。
好一会儿，她无力地从喉咙里叹气般地发出声音，却不是回答他的问题，而是——
“如果我说昨晚我被绑架的时候，怡和郡主就在场，你是不是也不会相信，是不是也会觉得这是我刻意地诋毁她？”
无澈的瞳孔缩了缩，随之便恢复冷然，继续他的话题：“回答我的问题。”
听着他的话，看着他陌生的脸，洛洛笑了，却是无声的笑，笑得悲哀。
果然，他不相信。
呵……男人，说爱你的时候，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当不爱的时候，你什么都不是了。
“……我懂了。”洛洛轻声呢喃，嗓音很轻很轻，像是回答他，又像是对自己说话。
“那就好。夜深了，休息吧。”无澈终于满意她的话，唇角微微扬起，为能够说服她而感到轻松。
随之，他便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那么决绝的背影，刺痛了洛洛的眼睛。
现在，多停留一点都不愿意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