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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上官家的阿郎

马车在宽阔的石板路上一路奔驰,崔三郎一路给苏阳介绍泉州的各种坊,酒肆及各种官驿,寺院。今天出门还很早,街上人流还不算太多,马车一路通畅,突然车头一转,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然后马车开始经过一个很高的牌坊后开始爬坡。路两旁的灯笼及各种旗子上都写着“上官”二字。崔三郎不无得意的道“这也是我上官家的地界了,想我上官家先主起于苏朝永定年间,兴于隋大业,隋末先主因帮助大唐劝降李子通部才使唐军于武德四年进入闽中,而得到圣人赏识,赐宅院及良田数倾,并恩准上官家继续管理本地盐业及海外贸易。皇恩浩荡啊!”

苏阳想,这上官家果然是显赫一族,这时一座被竹林所包绕的白墙青瓦的宅院便出现在了眼前,苏阳不免大失所望,这气派比刚才在大街上看到的那些雕梁画栋的大宅不知差了多少,就比崔三郎的家宅也逊色不少,只是这环境倒是绝了,房舍后是两座青山,中间竟有一座瀑布倾泻而下,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泻于石隙之下,屋前屋后也是各种奇花异木,苏阳暗暗称奇,没想到一个富甲天下的上官家主人竟然住在这样一个虽说有几分情趣但看着十分简陋的院子里面。

崔三郎下得车来,整理了下衣冠,轻轻走到篱笆门前叩了下门环,轻声道:“阿郎,崔三求见。”门吱呀一下打开了,门前是两个道童模样的小孩,看来已经很熟悉崔三郎了,笑着道:“昨日阿郎还在念叨崔三叔为何还未见回来,没成想今日便到了。”崔三郎作揖道“前些日子因货物耽搁,多停留了两日,让阿郎挂念了”。

道童又看了看苏阳,问道“崔三叔,阿郎不喜见外客,为何引来此位郎君”。

崔三郎笑道“本次远航幸得这位苏郎出手相助,不然崔某等可能已经葬身鱼腹了”

道童笑着躬身向苏阳行了个叉手礼,道“不知是贵客,请随我来”。

进入正门,是一个曲折的游廊,没有雕梁画栋,游廊的尽头是一个小台阶,下得台阶是一条小石子铺成的甬道,这时也能听到潺潺的水声,绕过一片芭蕉林,便看见了瀑布流水被引入到了房屋阶下,盘旋于竹下而出,果然小巧但决不失雅兴,前面一堵黄泥矮墙,中间是一个半圆的木门,木门半掩,院内渗出一股清香味,出得庭院,便看见了瀑布和瀑布下的一泓池塘,岸边是一大片竹林,郁郁葱葱。一座木桥半深入水塘,岸边四名健壮的家奴垂手而立,两名道童席地而跪,最前方一个身着灰袍,头戴幞头,披着蓑衣的老人正坐在水边垂钓。

家奴们见到崔三郎均躬身行礼,崔三郎回礼并示意家奴们禁声。然后先让苏阳先不要过去,自己轻步走向老人,看来这个老人便是赫赫有名的上官弘了。

崔三郎走到离老人还有五步左右的时候,欠身跪下也不说话,过了大概半晌,上官弘收起鱼线,埋怨道“让你每次走这木桥声音要轻要轻,你总是不听。”

崔三郎扶起上官弘,笑着道“这不是多日不见阿郎,心里欢喜吗?”

老人将鱼竿交于道童整理了下衣服,崔三郎忙帮上官弘脱掉蓑衣,老人问道“这次还顺利吧,你也是好强,大风大浪的事情,你就不要去了,交给下面的人去就是了。陪着我钓钓鱼,修修道不是挺好嘛”。

崔三郎道“三郎身子骨还好,有些事情自己去做,也是让阿郎放心嘛。”

上官弘笑了笑,指着崔三郎鼻子道“你啊,从小到大都这么小心谨慎”

走过木桥,上官弘便看见了苏阳,问道“这位小郎是?”

崔三郎道“这位苏郎,因随他家叔出海遇难,而流落荒岛,幸得阿里木相救,与婆罗国交与我带回中土,此次会程竟遇海匪,幸得苏郎出手相助,才化险为夷。”

上官弘仔细端详了下苏阳,脸上有了笑容,叉手行礼道“原来如此,老夫这里有礼了。”

苏阳慌忙躬身还礼。没想到这个老人竟也没任何架子,不免心生好感。

上官弘大手一挥道:“请贵客茶室奉茶”

道童前面带路,穿过庭院,回廊,便来到了茶室,分主客位而入座,唐代不像后世是坐在桌椅上吃饭喝茶,而是席地而坐,前面每人一个小桌,一个手札可以依靠,然后半跪着坐在自己的腿上,刚开始实在不适应。

这时道童进来每人分了一杯热茶,苏阳正与上官弘说话,端起茶正想喝,一股不知道什么怪味让苏阳眉头一皱,低头一看手里的茶杯,里面怎么感觉怪怪的,苏阳抿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苏阳还以为自己拿错了杯子,然后看了看崔三郎,崔三郎已经喝了一口了,不住点头。

难道唐朝的茶都是这个味道?苏阳硬着头皮喝了两口,看上官弘正微笑着看着苏阳,估计是在等苏阳评价吧。苏阳违心的夸道:果然是好茶。

上官弘满意的笑道“此乃鼓山柏岩茶,为我闽茶第一茶。”

苏阳装作恍然大悟的表情,不住夸奖道“此茶茶香馥郁,入口回味绵长,实属佳品。”

上官弘听得不住点头,得意的说“看来苏郎也是精通茶道”

苏阳慌忙欠身道“略之一二,不敢在主人面前浮夸”

崔三郎道“这次我来一来是向阿郎报平安,二来本想推荐苏郎这位青年才俊作为三郎的助手,不想苏郎另有心思,委实惋惜。”

上官弘问道“不知苏郎为何不愿留于我处?现如今天下初定,与海外商贸日益增长,正是用人之际,崔三郎自小进入上官家,实为我左膀右臂,现年事也高,我实在不忍心让他再在海上颠簸。如苏郎愿留下,三郎定会鼎力相助,相信一两年后你便可独自撑起场面,这可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机会啊”

苏阳婉言谢道:“在下此处第一次出海便经历如此变故,实在对大海心有余悸,现下只想赶紧回到家里,到时再当地谋点事情做,仅此而已。”

上官弘沉默了片刻道“人各有志,实不好强行相劝,苏郎可先行回家,如确有上官家能帮忙的地方苏郎尽管开口便是”

苏阳拱手道“上官家对在下的搭救之恩,没齿难忘,今后如果有在下能够效力的事,苏阳自当鼎力相助”

上官弘点了点头,道“上官家在长安尚薄有家业,犬子半年前进贡一批香料去长安,长安作为我大唐都城,机会颇多,如苏郎要经过长安,有用得到犬子的地方,苏阳愿修书一份。”

长安当然是苏阳想去的地方,苏阳道“那如此便有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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