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花宴,是以太子的名义下的帖子,在场的夫人小姐们都在猜测,太子殿下会不会过来,来了便多了一分接触的机会,虽然说太子妃的位置未必能够攀的上,但若是得了太子殿下的喜欢,做个侧妃也是好的。
太子的侧妃,便是将来的皇妃,虽非正室,但也是极好的前景了,所以不少人心中都是带着些忐忑,带着些激动,期待着太子能到这里的。
只是斗诗用去了许多的时间,在此期间太子殿下没有莅临,问何小姐的时候,她总是能将话题巧妙地转到其他地方,多以这场赏花宴,太子究竟会不会到场,没有人清楚。
但此刻,太子殿下,驾到了,众人向着太子殿下行礼,太子殿下也向大家打了招呼,问起了此时的热闹,太子殿下开口,自然愿意回答的人太多了,一位小姐抢先开口,说了斗诗的事情,也说了何小姐请棠王妃指教的言语。
太子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己的表妹,虽然说他叮嘱过表妹,让她注意一下唐晚晚此人,他觉得自己这个六弟妹绝不是先前想象的那么简单,所以也侧面提醒过表妹,若是能给她下个绊子,就别手软。
但他当真是没有想到,今日走到大家眼前的第一天,表妹就已经开始了自己的手段,这点他并不介意,只是斗诗这项活动,让太子殿下的心中不太放心,他心知表妹傲气,听到这第一才女的名头自然是不服的,但此时若是失利了,那对他们二人来说,这场宴会就变得不完整了。
此时将何卿卿推了出来,为的不就是告诉所有人,京城的女子中,并非只有棠王妃一枝独秀,尽管唐黎依输了,但还有其他的人如此优秀,这个人还是她的表妹。
但若是首战都输了,那他这表妹可比起唐黎依还要狼狈了,是以,太子不打算让这场斗诗继续下去了,“卿儿,不可对棠王妃如此无礼,既棠王妃无心作诗,那便结束了这场斗诗吧。”
若是换了何卿卿与任何一人对上,哪怕是唐黎依,太子都不会阻拦,因为那会成为何卿卿辉煌路上的一块踏脚石,唯独唐晚晚,他不敢再轻视了,尽管这么想让人有些不甘,但诗词一道上,对于唐晚晚,他必须慎重对待。
“殿下,卿卿初到京城,只想要请棠王妃指教一番罢了,您为卿卿筹办这个宴会,不也是希望卿卿与京城的诸位小姐,夫人多几分熟络吗,棠王妃既然参加了,为何不愿指导卿卿一番呢。”何卿卿站在太子的身边,两人看起来多了几分亲昵。
唐晚晚却是有些无奈,她方才是不是有些高估何卿卿了,这人的求胜之心未免太过急切了,不过初到京城就想要拿到成绩,而且还必须要踩着自己往上爬,这会儿都已经拿出太子来威胁了,是真当自己是因为怯战,才要这么做的吗。
自己有心成全了她的名声,她反倒不乐意了,这般不实趣,唐晚晚也是没有办法了。
太子也是皱了皱眉头,他本以为何卿卿会照着自己的话走,将这件事情不了了之,她依然是这场宴会的赢家,而自己着人筹办这场赏花宴的目的也能达成。
可何卿卿没有,终究是她的好胜心,压过了自己的话,方才虽不是命令,但太子殿下仍旧有些不满,如果能借此贬低了唐晚晚,他不会手软,但没把握的事情,他也不想去做,今日对何卿卿在京城是否能站稳脚跟,很重要,所以他并不希望何卿卿非要去争这些。
自己这个表妹擅长的很多,日后寻着机会,选一个唐晚晚不擅长的东西比上一比,压下她的气焰也就好了,如今这番硬碰硬,是他不愿看见的,只是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也不好去阻止了。
如果太子回首去看自己的心态的话,大概能发现他心态所发生的变化了,对于唐晚晚所擅长的东西,他内心竟然生了怯意,这可不太像原来的他,可见是唐晚晚接连赢下的几次,给太子带去了压力。
“指导不敢当,不过既然太子殿下和何小姐都有如此希望,那我也不好拂了主人家的面子,既然何小姐以牡丹为题,那我也便也选择这支牡丹吧。”她不想抢何卿卿的风头,但既然她咄咄逼人,那就怪不得自己了。
迟开都为让群芳,贵地栽成对玉堂,红艳袅烟凝欲语,素华映月只闻香。
短短的四句诗,让何卿卿变了脸色,本来是温柔中带着一点柔柔弱弱,这一次完全消失不见了,身上刻意培养的雍容气质,在此刻都有些难以保持,她知道,自己这次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手紧紧的捏成拳头,藏在袖子里,何卿卿只觉得胸中如擂大鼓一样难受,看了看表哥的神情,心中更是忐忑不已,她恃着表哥的宠爱,这一次没有听表哥的劝告,而是急于建功,不想却栽在了上面。
听着周边小姐们对这首诗的赞颂,对唐晚晚第一才女的肯定,她只觉得想要将这些人统统地轰出去,还这别院一个清净,明明这些恭维方才是对着她的,此刻竟然全都变了风向。
许多人都在小声的吟诵这首诗,只觉得十分之美,也有人不时地有些疑问,“这对玉堂是何意,指的是这院子吗。”
“这牡丹花所对的方向名为白玉轩,说是对玉堂并无不可,更重要的是她对面的那株花,你瞧一瞧。”一个熟知花草的小姐,开始给身边的人解惑。
众人循着目光,看到了一株株紫色的花朵,每一株上面都开满了花,上下排列,没有牡丹的雍容华贵,但自有一种清新之感,只是这花大家都不认得,所以疑惑地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好友。
那位小姐也不卖官司,给大家解答了起来,“这花名为,紫萼玉簪,又名玉堂花,所以这一句贵地栽成对玉堂,实则是一语双关,妙得很,早听闻棠王妃夺了京城诗会地魁首,所作诗词传遍京城,一举压下了唐黎依成为了京城第一才女,未见之前还不觉如何,今日见了方知实至名归。”
这话让身边的人频频点头,大家纷纷觉得有礼。
很多人都喜欢出风头,同时又希望别人不要出风头,对人对己双重标准,说来有些讽刺,但却在大多数人的身上能够体现出来。
棠王妃几番推拒大家看在眼里,这是为了全了主人家的面子,也给了许多人好感,倒是那何小姐有些咄咄逼人的味道,现如今两人一比高下立现,两首诗也同样如此。
有些失望的看了表妹一眼,示意丫鬟将东珠送到唐晚晚的面前,“六弟妹的文采,当真是令人折服,这颗东珠,还请收下吧。”
尽管心中再多不满,太子都不好此刻表现出来,但心中的账却是狠狠地记上了一笔,顺带着自己的表妹也是十分埋怨,本来好好的一场宴会,借此扬名京城,自己还特意没有让唐黎依过来。
可她非要自作聪明,在唐晚晚最擅长的一道上与她比拼,现如今输了比试,也丢了面子,虽然也压住了一众大家闺秀,但这名声却至少被唐晚晚分去了一半,这就是失败。
唐黎依失手了,自己不惜调表妹入京,没想到也被唐晚晚给击败了,或者说是被自己的骄傲给毁了,不管如何这笔账是无法抹去了。
“谢殿下。”唐晚晚没有推拒,示意身边的采芝将东珠给收起来,开玩笑,对方百般挑衅,逼迫她非要拿首诗出来,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这颗东珠看起来挺值钱的,就是不便戴在身上,卖了换银子也好啊。
赏花宴还在继续,太子也在这停留了一会儿,无非是打算给自己的表妹加些分量,虽然何小姐看似在与太子高兴的攀谈,但观察细致的人却能发现,那张笑面并非十分自然。
方才何卿卿口口声声让棠王妃指正,可大家看的分明,在棠王妃那首牡丹作出来之后,何卿卿一句话都没有再说,没有赞颂,也没有服输,相当失礼的一件事,丢了体面。
但作为事件核心的棠王妃都没有放话,大家也没有人会揪着这点不放,太子的表妹,吏部尚书的女儿,总是不好得罪的。
“王妃,你会打马球吗。”罗婷婷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
唐晚晚摇头,“不会。”
“那你会骑马吗。”罗婷婷继续问。
这次唐晚晚点了点头,“这个倒是会,怎么了。”
“过些日子我的表哥表姐会过来京城,我还在想怎么招待他们呢,这赏花宴给了我一点思路,不如我也做一场宴会,不说那些诗情画意的东西,咱们打马球如何。”罗婷婷眼睛亮晶晶的向着唐晚晚邀请道。
自己是说的不够明确吗,都说了不会了,这个丫头,“婷婷,我说的是不会,不是会。”
“打马球不难的,王妃会骑马,练习几次就会了,这京中的小姐都养在闺阁,会骑马的都不多,你不帮忙的话,我凑不齐人数啊。”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掰着手指算人数了。
看这丫头认真的样子,倒是真的打算办这么一场,虽说马球没打过,但听起来怎么也比斗诗要更有意思,同意了也是无妨。
“参加倒是可以,但罗大人不会为难吗。”兵部尚书是七皇子的人,虽然以自己的身份参加他家的宴会,他断然不会有拒绝之理,但若是太亲近,难免令他为难。
听到唐晚晚有意参与,罗婷婷赶紧拽住了她的衣袖,再三保证一定不会。
那模样简直就是一副赖上她的做派了,“好,我参加,但这马球我可是不会打,得要你教我才行。”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罗婷婷保证说的无比笃实,脸上都笑成了一朵花。
之前她邀别人打马球,别人都是一副不屑的做派,觉得这不该是大家闺秀玩的东西,尤其是那些才女们,更是摆足了姿态,后来她也就懒得去邀请了,但这一次京城第一才女都应了自己的约,这让罗婷婷觉得她分外的有面子。
当下也不顾在别人的宴会上了,开始滔滔不绝的向唐晚晚描述起她的想法来,连这宴会的两位主人先后离场都没有察觉。
罗婷婷没有注意到,唐晚晚倒是看到了,太子殿下在这待一会儿离开很正常,以他的身份出现了便已经是给极了面子,根本不用待到最后,可何卿卿离开这就有些让人奇怪了。
他们两个并不是一个时间离开的,所以不存在去送太子殿下的可能,只能解释为去做别的了,但这满院的宾客还在,离场实在是有些失礼了,这不是该犯的错误,唐晚晚也相信何卿卿不至于不知道这一点。
“王妃,怎么了。”罗婷婷将自己的想法大致讲完,也发现了唐晚晚的目光不在这个方向。
点了下罗婷婷好奇乱动的小脑袋,唐晚晚笑着说,“没什么,只是这宴会上不见了何小姐,有些奇怪。”
对此罗婷婷倒是并不在意,“她在也没意思,还以为是个温柔娴静的大小姐呢,结果争胜之心那么重,输了又不肯认,没意思的人。”
正在两人聊着,何卿卿又重新出现了,带着丫鬟走到了唐晚晚的身边,从丫鬟的手中接过了一个香囊,“棠王妃,适才是卿卿失礼,我向您道歉,这个香囊是卿卿亲手所绣,就算作是赔罪之礼,还请王妃收下。”
何卿卿只说自己失礼,斗诗败了的事只字未提,罗婷婷对此嗤之以鼻,分明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嘛,这人比起唐黎依好像也没有好多少。
“何小姐客气了,这香囊不论材质还是做工都相当不错,想来也是何小姐的心头好,我还是不夺人所爱的好,至于方才的事情,我也并未放在心上,何小姐不必在意。”
听到唐晚晚的话,何卿卿又摆出了那带有几分委屈的面容。
“棠王妃,卿卿是真心赔礼的,您莫要觉得是卿卿没有诚意,这香囊虽是我亲手所绣,但里面的香料却是难得之物,常佩在身上,这香味便会萦绕周身,还可化为体香。”
何卿卿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好似是再说小秘密似的,但话中的意思却能让许多人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