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从来不乏大小比试,但都不及这一次引人注目,因为这一次比试的人,是一位女子,军中素来都难见女子,即便是家中有人探望,也少有踏足军营的时候,可今日这位不仅大大方方的进了军营,到了战场,而且还立下了令所有人都侧目的战功。
更重要的是,这一位是禹王妃,这两点不论是哪一点都极有话题性了,尤其是这一次还要与军中成名已久的三位将军比试,自然是引人注目了,不过虽然这位禹王妃足够引人注目,但真要压下赌注来,基本上还都是压在了三位将军的身上。
显然即便是唐晚晚打了一场胜仗,也没什么人会觉得她与三位将军同时比试还能赢,虽然说军中一项禁止赌钱,但这一次好像成了例外,因为压根就没有人管,所以这盘口开了,大家就开始纷纷下注。
只是这注成了一边倒的局面,若是三位将军赢了,那这开了盘口的人,不知道一下子得赔出去多少银子,虽然说士兵们的钱是不多,下的也是有限,但这架不住他们人多啊,一笔一笔的记下来,哪怕是每个人都是极少的银子,最后也成了很大的金额了。
偏就这庄家半点也不在意的样子,依旧欢迎人下注,丝毫没有担心自己赔钱的模样,一边坐在那看着面前堆上来的银子,一遍嘱咐好身边的小童将数量记好。
身边的小童倒也勤恳,一个一个的将所有下注的份额全部都记得清楚,那纸都不知用去了多少,随着第一场比试正是开始,这盘口也终于是宣布停止下注了。
这会儿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比赛的两个人,当然也有人不时地看一眼那堆成了小山的银子和铜板,想着自己是不是一会儿就能将自己下的注拿走双倍。
第一轮赛的简单,是固定的靶位,而且离得不算太远,一般来说这样的比赛在军中就算作是热身了。但对于王妃来说是不是这样,军中的人都心中没什么谱。
毕竟在他们这些人的意识当中,王妃应当是养在深闺的女子,能拉的起弓弦就不错了,至于会不会射箭,能不能将箭射到靶上,他们都不能确定,所以在王将军将箭壶的箭射空,箭箭中靶心之后,大家都将目光放到了王妃的身上,或者说是盯紧了她手中的弓和箭。
正在埋头苦写的小童,这会儿突然抬起了头,看向了自家的公子,“公子,您说王妃会赢吗。”
被叫做公子的人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不带半分迟疑,“自然是会赢了,若然唐姑娘没有把握,断然不会如此轻易地接受这比试,而且还与对方比试对方擅长的所在,再说了,若是唐姑娘没这份本事,你以为咱们这赌局还能开的如此顺畅不成。”
小童低头想了想,明白了公子的意思,唐姑娘是禹王殿下的王妃,若是禹王殿下对自己的王妃没有信心,那大可不准在军中做此比斗,至少也不会允许公子再次开赌局。
反过来想,既然那一位是允许了,那唐姑娘绝对是有很大的可能得胜,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不统计的这么辛苦也是可以的,反正公子这把是全赢的了。
正当小童打起自己偷懒的小九九的时候,唐晚晚动了,弯弓搭箭,一气呵成,箭支就向着靶位上飞去了,一支又一支的箭支飞出,其中没有分毫的迟缓,最终都定在了中心的靶位上,不偏不倚。
人群中爆出一阵欢呼与掌声,竟是比先前王将军射中靶位之时更加响亮,毕竟在士兵们的眼里,这一幕更为难得。
王将军也有了了然之色,难怪王妃敢与他比试箭术,原来王妃本就会这些,他挥了挥手,示意士兵将箭取回,然后将靶位放的更远,五支箭有重回了箭壶当中,靶位被移开了两倍的距离。
这一次依旧是王将军先开始,依旧是五支箭,命中了五个靶位上的红心,看起来虽然比之前多花了些气力,但消耗也是极小,到了唐晚晚,她直接将五支箭一同拿在了手里,然后搭在弓上,几乎是同一时间五支箭鱼贯而出,直接找上了他们的靶位,五支箭同时命中红心。
两人这一次的成绩再度比平,只是平局归平局,两人方才的较量,谁更胜一筹,大家看的清晰,能将五支箭一同射出去,而且还能这么准的,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自然也爆发出了之间没法比的热闹。
要知道一支箭瞄准容易,但若是将所有的箭一同射出,那弓必须平放,如此一来瞄准可就难了,可王妃偏就做到了这一点,一手技艺,令全军折服。
此刻王将军心中也是心生佩服,比起先前发挥的,他的箭术还能发挥的更好,但是王妃方才的方法,他却是未必能用,若不是心中惦念着弓弩,他是真想就此认输了,毕竟全军的喝彩之声,已经说明了这场比赛的输赢。
即使现如今,不论技巧,他们二人的成绩仍是一样,叫好声也全都落到了王妃那边去,若不是看着赵将军那不住示意的目光,他是真的想将手中的弓一放,就此认输,毕竟这一手他是自承不敌的。
但为了那一千弓弩,王将军决定把自己的脸皮看的厚上一些,继续比。
对此唐晚晚自然是没有意见,他们比的是靶上的箭数,又不是射箭的技巧,不论是一次,还是五次,只要是成绩一样,他们就可以继续比下去,不过这一次,他们的比赛方式发生了变化,从自动靶,变成了移动靶。
军中选择了十位士兵,分别隐于粮草之后,手中拿着箭靶,由他们听着鼓声,不定时的将箭靶伸出,然后收回,十人错落进行,比赛的两人每人的箭壶中放置二十支箭,两人在箭靶出现之后射击,箭壶中空了,统计数量,以箭靶上数量较多的一放获胜。
为了方便区分,两个人的箭支后面都被绑上了布条,王将军为黑,唐晚晚为红,两人站立的位置相隔不远,这会儿一同拿出了一支箭放在了弓上,然后便是等待鼓声的来临。
鼓声一响,立刻有一支箭靶被伸了出来,然后快速的伸了回去,但哪怕只有这片刻的时间,箭靶上已经是多了两支羽箭,羽箭后面系着布条,一黑一红,两人同时都得到了分数。
之后鼓声继续响起,越是往后这鼓声响的便越急,拿着箭靶的人动作也就越快,速度越快也就越容易引人失误,这不便有一箭是插在了空地上的,没有落在靶上。
那一支羽箭上面系着黑色的布条,显然是属于王将军的,现在两人各十五支箭已经射出去了,这箭靶之外,仅有这么一支羽箭,也就是说,比赛进行到现在,只有这么一个失误而已。
这失误是属于王将军的,也就是说若是在之后,王妃依旧能保持这个水平,那么这一场便能够分出胜负了,在场不少士兵心中都在为王妃加着油,显然是想看着王妃能赢到最后。
如果说之前唐晚晚所带的两万弓弩手立下战功,是让大家接受了王妃进入军营,敬佩王妃的勇气,那么如今这三场箭术的比赛,就是让大家彻底的认可,军营尚武,尊重强者,如今王妃已是证明了自己。
能在箭术上赢过,向来以擅长箭术著称的王将军,这绝对是很强很强了。
唐晚晚的发挥十分稳定,一箭又一箭的命中靶心,反观王将军倒是被先前失了的一箭有些影响了心绪,竟然又丢了一箭,最后以二十箭中了十八箭在靶心结束了这一场比试。
以这种方式出来的箭靶来说,二十箭中了十八箭,已经是相当好的成绩了,但他偏偏碰上的,是二十箭中了二十箭的唐晚晚,所以王将军只能是吞下失败的果子了。
虽然说是心服口服,也见证了一番绝妙的箭术,但王将军此刻心中还是有不甘心的,尤其是想起自己承诺的赌注,不甘心之余还有着心疼,当初提出打赌的时候,没想过自己能输,所以这赌注定下的也大方,如今自己输了,虽然心疼,这赌注也是非付出不可了。
王将军此刻心中有些发苦,因为这赌注关系的不仅是自己,还有自己所带领的那些士兵,福利是大家的,为了这一场比赛,被他给输光了,想想便难以交代。
至于观看的人,到现在还沉浸在余韵当中,这会儿还有人在鼓掌,在叫好,大概是这比试看的过瘾,一时之间很多人都没有想到自己方才是压了王将军赢的,这会儿鼓掌声,叫好声停了下来,才有人有功夫想起了这件事情,目光一下子转了过去。心疼的看着自己即将,或者说已经失去了的银子。
开了盘口的青衣公子倒是笑的更为和煦了几分,偏头吩咐自己的小童,“将方才压了王将军赢的银子都收起来吧。
轻描淡写的一句吩咐,许多人的心都跟着牵动了,显然方才输掉银子的就是他们,恋恋不舍的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银子被装到了一个口袋当中,然后口袋的口被扎上了,他们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将目光定格在了李将军身上。
因为方才王妃说了,这第二场比试比身法,也就是李将军所擅长的步法,唐晚晚请李将军在军中选出了二十名好手,然后将他们的枪尖全部包裹上厚厚的棉布,上面的白布上被点了颜色,分外醒目的蓝色,二十人分散站开,手中都握着自己的长枪。
而唐晚晚和李将军此刻都已经在衣服外面罩了一件白色外袍,为了更好地比试身法,两个人都没有身穿铠甲,这场比试的规则就是,二十米的距离,两个人要躲过所有手拿长枪的人,不被他们手中的长枪碰到,到了对面,即算是过关。
若是被那蓝色点在了衣服上,那就计算数量,以少的为胜,当然那些士兵手拿长枪可不是不动的,他们需要分别向两个人攻击,他们以躲过攻击为胜,而那些手持长枪的士兵,则是以在他们身上留下蓝色的印记为胜。
而且看样子,这些士兵早已是跃跃欲试了,个个都打起了十分的精神,因为在比赛开始之前,唐晚晚直接从方才开盘口的青衣桌上扒拉出了一些银子,严明不管是谁,只要在两人任何一人身上留下印记,一个蓝色的印记奖励一两银子。
如此奖励谁能不动心呢,这么简简单单的事情,所以这二十个手持长枪的士兵,均是打算好了要卯足了劲做这件事情,看在银子的份上,谁也没打算留手了。
“李将军,咱们一同吧。”唐晚晚看着二十个严阵以待的士兵,向着李将军道。
点了点头,两人几乎是同时进入了二十个士兵所列的位置当中,然后在不住挥舞,向着身上点刺的长枪中躲避,两人的步法轻盈,身法飘逸,叫不少人的力气都使在了空处,二十个人过了一半,他们的身上仍旧是一片雪白,没沾半分颜料。
赵将军看在眼里,不自觉地握紧了自己的双手,心中念着,自己太大意了,太大意了啊,怎么在打赌之前,不知道稍微打听一下这位唐将军呢,当时只觉得她是王妃,所以即便会些武艺也多半是花拳绣腿,不会有多厉害的。
可他疏忽了,若真是一个只会花拳绣腿的女子,应当是成不了唐将军的,宸国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将军,不可能仅是因为她是王妃就能做到,自己简直是太过掉以轻心了,应当谨慎一些的。
正当赵将军后悔的时候,比试的两人已经穿过了这二十人的拦截,两个人依旧是一身白衣,谁的身上都没沾上半点蓝色,显然方才二十人的拦截失败了。
唐晚晚又请李将军再点二十人,以四十人组成拦截,奖励同之前一样,谁能在两人的衣上留下蓝色颜料,谁就能拿到一两银子作为奖励,又是一番准备,两人稍作歇息,待到那二十人已经裹好了枪头,沾好了颜料的时候,同时向着四十人的拦截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