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风起云涌依旧,禹王府倒是过了几天安生的日子,有皇上御赐的金牌在,即便是禹王如今不在京城,也无人敢去寻禹王妃的晦气,毕竟那几个递了折子诬陷禹王妃的,贬官入狱的下场仍旧历历在目。
而刑部侍郎一案,终于是被查实处置,刑部侍郎魏涉贪污受贿,利用职务之便大开方便之门,种种罪状被一一核实,最后被判贬官流放,查抄家产,何同之也算是正式的断掉了这条臂膀。
魏涉前脚刚被处置,后脚礼部尚书唐盛便在朝堂上叫冤,声称自己女儿的那桩案子是一桩冤案,如今已经找到了切实的证据,请皇上为自己的女儿伸冤做主。
唐黎依一案,在京城轰动已久,文武百官无一不知,本以为是尘埃落定的一桩案子,却没成想又重新有了波折,朝臣中看戏的心里有之,觉得莫名其妙的心理也有之,毕竟案子已判,罪人已斩,这个时候旧案重审,实则意义不大。
但礼部尚书的言之凿凿,又是令人觉得这其中也许真的有冤屈存在,当然也不乏有人觉得是礼部尚书唐盛自导自演,反正不管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情,这案子终究是重审了。
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司会审,这是礼部尚书的所争取来的,为的就是一举还自己的女儿清白,也以示审理的公正,此事得皇上首肯,案子正式开始重申,之前的一应人员罪不至死的如今都还关在牢房里面,倒是省去了再去抓人的麻烦。
之前看似串联起来的案子,在唐盛拿出了关键的人证或者说是犯罪之人之后,一下子被瓦解开来,案子还是一样的案子,但是这丫鬟究竟是死在了谁的手里,却是完全改变了性质。
尤其杀人之人还是何家的人,更是无形之中佐证了证词的真实性,也不是无人提出质疑,只是细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之前的判决已下,行刑已过,在大费周章的收买何家的人做这个伪证实在是没什么必要了。
而且这是要命的罪行,哪里是那么容易被收买的呢,一下子风口调转,何卿卿的身上怀疑声一片,倒是之前唐黎依的名声被挽回了几分,虽然在这宗案子当中,唐黎依抓丫鬟的事情毋庸置疑,但是毕竟逝者已逝,所以大家对于唐黎依的言论,多了几分宽容。
毕竟也曾是名动京城的才女,这会儿再重提,更多的人心中觉得惋惜,也有人觉得这当真是一桩天大的丑闻,太子的大婚虽然是没到日子,但这定下的一正,一侧两位妃子竟然闹出了这样的事情,满城皆知之后又是再起波澜,也让人不免觉得皇家这是闹了个笑话。
只是皇家的闲话,可是无人敢乱传的,不过这何卿卿的名声,比起之前的唐黎依也好不到哪去了,毕竟为了铲除未来夫君的侧妃,直接让人杀了伺候多年的丫鬟,毫不留情这一点上,何卿卿做的可谓是十分到位了。
一时之间何家又站在了风口浪尖之上,只是对此何家给出的解释却是,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情,分明是唐家有意诬陷,毕竟证人是唐盛拿出来的,谁也不能保证,这其中有没有串通和勾结。
又是一件值得扯皮的案子,之前在唐黎依的身上时就是,如今到了何卿卿的身上,还是一样,不过这该是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操心的事情了,唐晚晚只需要等等结果就好了。
其实结果如何她也不是特别在意,毕竟只要皇后仍旧稳居后位之上,何家就不可能因此而倒台,唐盛拿出人的时机确实不错,算得上是趁热打铁了,还向皇上求了三司会审,将此事昭告天下。
只是有些想当然了,毕竟是关乎到太子名誉的问题,虽然两个女人都还没有进门,但是若是这两个都传出了杀人这样的污名,那于太子的名声必然大大有损,皇上是不会看着此事发生的。
这案子或许会是雷声大,雨点小,也或许会出来担上罪责的人,但唐盛心中的预期,估计是很难达到了,这是唐晚晚对于此案给出的判断,不过也就只是随口一提罢了,毕竟这并不是她所关心的事情。
对她而言,何家倒霉了固然算是好事,但现在她真正关心的,还是边关战场的事情,与楚禹棠相比,什么样的事情,似乎都已经变成了小事,这京城中的风起云涌,她已经没了想从中捞好处的想法,只想好好地守着这王府,等着楚禹棠回来。
反正不论任何事情,到时候再谋划也是不迟,采芝和采苓都被唐晚晚给派了出去,她自己则是在王府深居简出,除了偶尔陪着陈婉宁出去转转之外,基本上时间都留在了这王府之中。
她在等着楚禹棠的消息,也在等着楚禹棠的来信,只是这些还没等到,却让她等到了一则不太好的消息,这消息是从宫中传来的,在鄂牧国之中有一支从未出现过的轻骑兵,足有两万余人。
因为唐晚晚得了皇上的首肯,答应了边关的消息会告知于她,算是她之前所立下功劳的又一重奖赏,所以唐晚晚知晓了这个消息,知晓这个消息之后,唐晚晚立刻进了宫,面见皇上。
“禹王妃是为了那则消息而来。”皇上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对着唐晚晚说道。
显然这些日子,皇上也是十分辛苦,边关的战事需要劳神,穆兰国的潜在威胁也需要注意,还有朝堂上发生的大小事情,每一桩每一件都挺令人头疼的。
唐晚晚点了下头,“正是,一直两万人的轻骑兵,装备精良显然不是仓促准备的,必然是蓄谋已久,而且这样的军队在鄂牧国出现了一支,却并不代表只有一支,所以儿臣有些担心。”
“你是担心穆兰国。”
战场上的每一支军队,都值得人正视,尤其是这样一支一看就经过精锐训练的队伍,鄂牧国向来缺乏粮草,也缺乏兵器铠甲,所以这支轻骑必然不会是鄂牧国打造出来的,这也是唐晚晚进宫的原因所在。
她知道这件事情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能看出来,但她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进宫一趟,哪怕皇上觉得她想管的事情太多她也顾不得了,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他们在这京城之中的敌人颇多,但是对于这个国家,却是必须要保卫的存在,楚禹棠护了那么久的国家,唐晚晚也不允许这个国家出现什么意外,“没错,正是穆兰国,这支骑兵不是鄂牧国能培养出来的,如今出现在鄂牧国也不会是巧合。”
“看来禹王妃此次进宫,是特意想要提醒朕的,其实朕也是有这样的想法,穆兰国与我宸国互不侵犯多年,如今却突然冒出了这些,其所图为何尚且不知,但是这股力量的确是不容小觑。”
皇上对唐晚晚的话有诸多的赞同之处,赞同的同时,也觉得眼前的人生为女子有些可惜,若是男子有如此才学,也有为国之心,当可为社稷尽一份心力才是。
“父皇,儿臣此来并非只为提醒,而是想要向父皇提出一个建议。”
“说来听听。”这两次见面,皇上已经没有将唐晚晚当做寻常的一个女子,一个妇人了,而是当做朝中的大臣一般,愿意倾听她的建议,因为他已经是了解了,这个女子的见识确实非凡。
不过想到这里,皇上就难免想到了如今闹得沸沸扬扬的一桩案子,同是自己的儿子,同样是给自己选了太子妃,选了王妃,怎么太子那边就那么波折横生,一个太子妃,一个太子侧妃,两个都是不让人省心的,没能帮上太子不说,还带去了不少的麻烦。
若不是如今战事当前,他真的要好好地替太子理理那些糟心事。
“两万人不是小数目,而且还是骑兵,这对我军而言,影响不小,所以儿臣建议募兵。”唐晚晚看向皇上,一字一顿的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募兵,皇上抬头看了看唐晚晚,“禹王妃,骑兵培养不易,若是新兵只怕是不能力敌,如今鄂牧国又出现兵马,募兵确实是必要之事,但是想要借着新兵在阻拦骑兵,这几乎是不可能,除非是几倍于对方的人数。”
想要募新兵对付装备精良,培养已久的骑兵,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但皇上的语气也没有显得太过,毕竟站在他面前的,终究只是一个女子而已,一个女子能为家国大事考虑,已经算是觉悟不小了,若是要求她什么都懂,也并不现实。
所以皇上虽然听到了这个言论微微的觉得有些失望,但是却也没有表现出来,毕竟一个女子能因为这一支骑兵想到这么多已属不易,他也确实不应该要求的过多。
“若是正常的情况,确实如父皇所说,但凡事未必是一成不变的,若是寻常的步兵,自然不会是骑兵的对手,但若是能专门培养一支军队出来克制骑兵,那即便是对方的一半之数,就足以牵制对方的两万骑兵了。”
唐晚晚的话,令皇上的眼前一亮,但旋即又恢复如常,“若是能如禹王妃所说自然是好,但是眼下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兵种之间都有互相牵制,互相克制的效果,但是要说以一半数量便能牵制对方的,还真是令人想不出来,毕竟骑兵已经可以算是战场上的王牌部队了,能轻易牵制的,想必背后是需要不少的投入,其中自然必不可少的就是时间,而眼下,时间却正是缺少的东西。
这一战本就打得有些猝不及防了,即便是有新的兵种开始培养,也来不及参与到此次的战争当中了。
“如果儿臣说,我有办法呢。”唐晚晚的神色在这一刻变得无比认真。
原本她是真的想要好好地在京城中待着,为楚禹棠守好王府,等他回来,但是一个又一个的消息,真的是让她坐不住了,先是毒,又是突然出现的骑兵,谁知道还会不会有其他的突发状况发生。
她不是不相信楚禹棠,而是无法接受自己一个人在王府中安享宁静,她想要为楚禹棠做一点事情。
“禹王妃,此事不可玩笑。”皇上的神色也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唐晚晚的目光之中满是坚定,就那么看向了皇上,“父皇,军国大事不可儿戏,这一点儿臣很清楚,儿臣也知道自己已一介女子,让父皇相信儿臣有这个能力很难,但若是父皇此时没有更好的办法,儿臣请战。”
儿臣请战,四个字显得掷地有声,也重重的落在了皇上的心上,鄂牧国来袭,潼关失守,他在朝堂上问满朝的文臣武将,谁愿前往,看到的却是一个个自问不如人的推脱之语。
唯独禹王,唯独他的第六子承担了这个责任,如今他的王妃竟然也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请战,那坚定地模样,两个人仿佛是一般无二,这一刻他没有在禹王妃的身上看到什么端庄大气,什么温柔秀美,他只看到了一种同禹王一样的刚毅果决。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皇上看向唐晚晚的目光再度变化。
唐晚晚的视线毫不退缩,“儿臣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想做什么,儿臣想要向您要这一次的募兵之权,兵不要多,一万即可,儿臣愿意立下军令状,若给我一万新兵,全权交由儿臣训练指挥,儿臣必然能将这两万骑兵牵制,甚至歼灭。”
“宸国自古以来可从未有过女子领兵,况且若由你一女子出战,难免叫人看了宸国的笑话。”皇上虽是被这一番言语所打动,但终究还是未能做下决定。
“父皇,穆兰国的女子都可上战场,可以带兵打仗,为何我宸国不行呢,在儿臣看来,儿臣一女子上战场,舞刀枪,只会让人见我宸国强大,只会让人觉得宸国之中不光男子英武,便是女子也能上战场为国杀敌,绝不会有人以此为笑话,况且事实会盖下一切,儿臣会赢。”
砰,皇上重重捶在了御案之上,“禹王妃,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你立下不败之言,可知若当真你没有赢会有何后果,到时便是禹王也保不了你。”
“军令状儿臣就此立下,若不能赢,儿臣人头落地。”口中说着人头落地四个字,唐晚晚的目光中呈现的却是非凡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