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兵败,士气如山倒,节节败退,当这个消息传入皇城之中的时候,朝堂中响声一片,帝王震怒,既怒这普度教太过张狂,又怒太子无能,非但没能将普度教清缴,反倒是借此让普度教声名大涨。
如今普度教占了一城之地,据城而守,想要剿灭难度无疑更大,最重要的是,现如今满城的百姓不信天子,不仰皇权,满心的将普度教奉为佛教使者,天上派来普度大众的救星,可谓是将人心凝聚到了一处,更是让人为难。
最终皇上下令令六皇子带兵一万人前往,与之前派遣的大军汇合,然后接手太子的指挥权,这命令皇上下的艰难,毕竟太子是自己的儿子,国家的储君,虽败了,但他不管是身为父亲还是身为帝王,最希望的就是太子能转败为胜,不堕太子声名。
可如今短短时日普度教越做越大,太子那边反而是一败再败,皇上若是还看不出太子根本无能为力,那他也就无法坐在这皇位之上了,比起太子的名声,显然国家更为重要,所以皇上选择了更换主帅。
行军打仗上,三个太子捆绑在一起,也不及自己的第六子,他当初同意太子出征,也是未将普度教之乱想的太过困难,既然太子急于建功那就成全他,反正此事也是他乐见的。
但事情发展到如此局面,私心显然已经不能再继续了,若是不以大局为重,只怕天下人都要有怨言了,而太子的名声也会越来越差,他不是没有想过,让六皇子辅导太子,这样一来太子的名声也能拉回来,若是胜了,功劳照样稳稳地放到太子的身上。
但云麾将军的一言十分有理,若是战场上出现两名指挥者,那一旦两人意见不同,对于军中损失太大,若是将指挥权给六皇子,那太子的身份摆在那里,无疑这就是两名指挥者的情况,一个有指挥权,一个有太子的身份,谁的话都不能不听,但也没办法全都听从。
可若是弱化了六皇子的权利,将整体权利交于太子,如此倒是免了权力分化的麻烦,但同时也会让六皇子处于限制之中,无法完全调用军队的主将,会在战场上处处受限。
皇上接受了这样的谏言,然后一连几天请了朝臣前往御书房议事,最终拍板定下,由六皇子率军出征,统领全局,至于太子则是被召回京,一来一去同时进行,连到时候碰面都省了。
在皇上的命令之下,六皇子率领神武军五千,御林军五千前往汇合,而在棠郡王府中,针对出征一事,也有了一场争执,楚禹棠不想让唐晚晚随军,因为天气越来越冷,已经半只脚迈入了冬天,这个时候行军是最难受的,他不想让唐晚晚吃这份苦头。
可唐晚晚的意志却显得十分坚决,那就是她一定要跟着,这件事情没有半点商量和回缓的余地,于是乎他们两个底下的人倒霉了,谷风,燕羽,采芝和采苓夹在中间,可谓是两头受气。
满心期盼着两位主子能够统一意见,不要再置这口气了,不然还没能两位主子气消,他们都已经不行了,那时候给他们的感觉就是,哪怕是派遣一个再难得任务给他们,也比看着两位主子置气要强。
毕竟这种心理上承受的压力实在是煎熬的很,好在这场争执只持续了一天多的时间,最终由王爷妥协告终,也就是说王妃要随同王爷一同前往,这个结果让四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战场虽危险,但与普度教相对,比起真正的战场来说反而简单,以王妃的本事应当可保安全,他们这些做属下的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安全问题可以说是不必考虑,至于行军艰苦,王妃都愿意陪同了,那还能说什么呢,做好他们的应分之事就是了。
有了一个结果,两人之间产生的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压力,立刻就消失不见了,此事妥善解决,这次随军的除了王妃之外,还有一人,是王妃亲登伽蓝寺请来的子宁师傅。
对于子宁师傅的出现,楚禹棠也有那么一点不解,但是在唐晚晚的解释中,这点不解很快就散去了,子宁师傅的出现,为的是不让佛教之名,因一些心怀不轨之人而玷污。
而唐晚晚请子宁师傅出马的原因则是因为,这场战争不仅仅是两军相交这么简单,同样的还有信仰和精神层面的,以太子带去的几倍于对方的兵马仍旧节节败退,唐晚晚便想到了这场失败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固然兵马在楚禹棠的带领之下,区区一个普度教可能不值一提,但对方给百姓深入人心的洗脑,却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清除的,所以在离开京城之前,唐晚晚特意跑了一趟伽蓝寺。
至于请伽蓝寺中师父众多,她请子宁师傅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子宁师傅在佛法精深的同时,也有一身好武艺,不必担心受到损伤,当然私还是有一点的,若是能尝到子宁师傅亲手烹调的美味,也是这一行中的重大收获了。
得知了事情的原委,楚禹棠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看向唐晚晚的目光之中,满满都是赞赏和柔情,其实楚禹棠也想过关于普度教信仰的问题,但却没想跟着这场清剿一同解决,而是想着后续慢慢梳理。
毕竟普通的民众虽然崇尚普度教,但是终究也没有太大的战力,暂时将此事压后也可,可若是能同时解决这两点,强军镇压和分散人心,这一场清剿无疑能够顺利许多。
晚晚能将子宁师傅青来,那绝对是给这次的清剿又上了一重保险,“晚晚,你是跟方丈说什么了,方丈能让子宁师傅跟你一同随军。”
佛门一向超然物外,对于战争这等血腥之事,更是不会理会,这晚晚竟然能将子宁师傅从伽蓝寺给请到了军中,这可不是谁都能办到的事情,换了别人,哪怕是自己,可能也只是空有想法,难以实行。
普度教蛊惑人心的能力如此之强,普通的和尚自然奈何不得,得道高僧,更是不会掺和道此事当中,所以楚禹棠很是好奇,晚晚到底说了什么,能将子宁师傅给请到了军中。
“佛门虽不理俗世,但对于佛祖的信仰却是无人能及,普度教借着佛门来招揽信众,本身就是给佛门抹黑的举动,就算是超然物外,不理俗世,可这脏水若是泼到了佛祖的身上,他们又怎么可能置之不理呢。”
唐晚晚去伽蓝寺对方丈说的便是普度教坏了佛门清誉一事,人无不爱惜自己的名声,对于信仰的名声更甚,普度教借着佛祖的名头干坏事,这件事情被点到了明面上,自然是令佛门震怒。
伽蓝寺中佛法精深的高僧不少,但正是因如此,他们对于普度教这等曲解佛祖真意的行为,更是看不上眼,甚至于觉得这些人玷污了佛门,同仇敌忾之下,自然劝说就显得容易的多了。
“原来如此,只是佛门向来不喜杀戮,这子宁师傅随军,当真没有问题吗。”楚禹棠问出了他的另外一重疑问,佛门之人速来慈悲,跟在军中哪怕只有数人,也是让人难免觉得有些顾忌。
这一次子宁师傅前来,还跟了两位伽蓝寺的师傅,虽然对于这两人楚禹棠并不熟悉,但看样子也是佛法精深之辈,如此待在军中,楚禹棠有些担心,这些人不要让自己的士兵染上慈悲,若真是如此,此战就难了。
“战能止战,杀能止杀,佛门普度众生固然慈悲,但是你我所做的未必就不是慈悲了,子宁师傅是高僧不会看不明白这一点的,再说了到了地方,子宁师傅和两位大师就不会与我们同行了,他们会先一步进城,弘扬真正的佛法。”
这一点唐晚晚自然也想到了,佛门洗脑的能力,从普度教就能看出端倪来了,虽然比较偏向于邪教组织,但不得不说,洗脑的能力高超,他们有这个本事,伽蓝寺的高僧又怎么可能没有呢。
所以在出征之前,唐晚晚和子宁师傅仔细的讨论过此事了,其中两人遵守的默契之一就是不会在军中弘扬佛法,虽然军队杀气很盛,但有一点却是殊途同归,那就是不管佛门以佛法普度众生,还是军队以杀伐止杀伐,都是为了更好地和平。
所以尽管理念不同,也难以互相接受,但并非不能理解,子宁师傅很好劝,唐晚晚的话一出,子宁师傅便明白了,两人保有了很好的默契,而子宁师傅也并不介意军队的杀伐。
可另外两位大师,就没有子宁师傅这般豁达的态度了,作为佛门中人,他们始终认为更平和的手段为好,所以唐晚晚直接列举出了佛门也有怒目金刚,如此才劝服了两位大师,所以这一路行军,三人更像是普通人一样,不声不响的,也没惹起军中其他人的注意。
行军途中,天气越来越冷,行军三天之后,唐晚晚明显感觉到,因为寒冷的关系,行军的速度慢了下来,她骑在马上还不显,但普通的士兵靠的就是两条腿走路,走的久了,自然支撑不住。
对于这点楚禹棠和谷风都不止一次的皱起了眉头,不是因为天气变化,而是这支军队的素质,从综合方面来看,这支军队比起边关的军队并不差什么,个人的身体素质可能还要更高一些,毕竟这是天子近军。
可行军三天之后,问题就凸显出来了,这支军队实在是不太能吃苦,明明可以走的更远,可偏偏速度慢了下来,明明可以咬牙坚持,可却就此放弃,如此军队,便是整体素质再强,也缺少了身为一支军队最该拥有的东西。
以数倍之军输给对方,也许并不只是对方蛊惑人心很有一套,这军队中存在的毛病,也是一大问题,若说这军队的力量有十分,如今能发挥出六七分都已经是不易了。
“你想练军。”在楚禹棠表述过自己的想法之后,唐晚晚反问道。
楚禹棠点了点头,“这一万人的身体素质倒是过关,但是有些方面,连刚刚加入军队的新军都不如,这么下去可不行,即便真的拿下了普度教,若是御林军和神武军被打得七零八落,这也不能算是一场胜利。”
“那放手去做就是,虽然耽误一些行程,但磨刀不误砍柴工,再说了普度教即便是连胜几场,想必也不敢主动挑衅我军,我们有这个时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赢了也是输了,唐晚晚自然懂楚禹棠的意思。
而且她也支持练军的想法,与其担心敌军强劲,不如提升自己人的整体实力,毕竟实力才是奠定一切的保障。
在短暂的商量之后,这五千神武军和五千御林军临时汇合成的军队,就经历了一场,他们平素没有经历过的艰苦训练,从开始的抱怨连天,到后来的咒骂遍地,反正短短数天,他们感受到了之前从未经历过的噩梦。
御林军和神武军之前固然也有训练,但那都是为了增强身体素质的,虽然是训练,但是训练之后,一硬待遇俱全,打个比方来说,你跑步跑了一公里,但你之后马上就可以补充水分和充足的饮食,以及足够的休息,这就是先前他们的训练。
但是如今你跑步跑一公里,之后非但休息不得还要接连接受其他的训练,而且训练过后,还不给你充足的补充和休息,这会是什么样的感觉,从养尊处优,直接落地,这感觉可是痛苦的很。
当然他们的训练不是跑步,但却比起跑步要严苛而且要困难的多,尤其是其中的一项规定,更是叫人叫苦连天,那就是训练中排名最后的一支队伍,没有晚饭吃。
一天的训练之后,一顿晚饭何等重要,但是说没有就没有了,这怎么能不让人叫骂连连,可是很快的这叫骂的力气就没了,因为他们要将所有的力气都投入到训练当中,谁也不想成为最后没有晚饭吃的人。
毕竟这不光事关自己的肚子,也关系到了队伍中的荣耀,从一开始的应付差事,到后来的全力以赴,这一万大军,在行军的过程中,越变越强,同时对于主帅的信任和崇敬也是在与日俱增,从开始的怨恨到尊敬,这个过程所用的时间并不长,因为他们都感受到了自己的变化,他们都在变强。